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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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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贵手,让咱们爷走得安心些吧。”

    永嘉仍在车舆内,未露面,心里却是揪紧地疼。

    裴清在淮安府遇难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道他一波三折,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身死的命数。当真是人各有命,做了大官,当了驸马爷,最后呢!落得一身草莽身死他乡的结局了。

    “好你个不识相的东西,敢挡公主的驾?快开门去。”

    小德子说话间气得就扬了马鞭要打,月若赶忙止了他的动作,喝道:“再怎么说都是爷的人,你可警醒些。”说着就跳下了车马,向刘管家说了几句话。

    百般折腾下来终是入了裴府,马车在后院停好,月若搀扶着永嘉下了车马。

    因着是在京城里寸土寸金的地方,裴府占地并不大,前院后宅花园加起来也不到半个永嘉公主府,但胜在精致玲珑,处处景致陈设皆有意趣。

    她入了裴府以后,府中上下更是费劲了心思,花园是日日不落盛开的鲜花的,务必求得四季皆有花开,每日都有下人折一瓶子新鲜的送到主屋里放着。

    太湖石环绕垒砌的一方小湖养着几尾锦鲤,不多,静悄悄地游移在水中,能添几分情致足以。湖里还栖着一对鸳鸯,是她和裴清成婚后第二日他亲自去齐王殿下那儿讨来的,每日里交颈厮磨,好不腻歪。

    如今,如今明明是四月春盛,府中却破败凋零如同深秋。

    青石板铺就的**上满是枯枝残叶,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人打扫。原本清澈明净的湖水如今已然成了死水,静止着,生了许多黏腻可怖的青苔,几尾鱼翻了白肚。

    那一对鸳鸯也不知去哪儿了,想是没有人喂食,就走了。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她进了裴清的书房,这儿的模样却与上次她来过的别无二致。她那次来取他的各色书信公文,心中怀恨,让下人挪东西时并不留情

    面,将他本来整洁雅致的书房弄得有些乱。

    书卷零散地落在了地上,贵重的几支毛笔跌了,笔尖的毛折了。

    他不喜欢乱,喜欢井井有条,就算是二人欢好之后,也会一本正经地将一件件散落在床外的衣裳拾起挂好,即便明日就要让下人拿去浣洗。

    不知裴清当时看到此景的时候,会怎么想。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立在书房门口时的样子,一身素袍,落寞、伤心。

    如若他真的是祁隐,那她的确很伤了他的心。

    永嘉将广袖中的信笺拿出,放到书案上平铺开,取了一纸裴清闲暇时誊写的诗词——他在书画上的造诣并不比她差,即使他出身寒门。

    但因他平日写公文和折子多,她看到的他的字多是规整不出格的楷书,唯有闲暇时他会偶尔提笔临上那么几句诗。所以她并不能第一时间就将他行书的字迹辨认出来。

    两张纸一同平放在书案上的那一刻,她的泪落了。

    第86章 真相(3)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他。……

    果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他早早地就喜欢她,她也喜欢他,想嫁给他。是不是因为他自知太医的身份不够格,才用裴清的身份来娶她呢?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呢?是怕她气他用了易容术吗?

    可是她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他一人而已,无关他是谁,只要是他。

    她抱着裴清的那身狐氅回了公主府,刚入了屋中将狐氅放在软榻上,果不其然的,年年便喵呜着跳了上来。

    它先是象征性地迎了迎她,然后出乎反常地径直跃到了那身厚重的狐氅上,先是用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了蹭,然后两只爪子便在狐氅上一下一下地按了起来。

    永嘉立在软榻边,攀着榻柱的手指紧紧发白。

    她没有看错,他一定是祁隐。

    年年怕生,小脑瓜浅,也认不得许多人。它在长明宫里呆了这么些年,却也只认她、月若和小德子,旁的人一概不关照。以至于乔若云隔三差五地来,也要被它哈上几声气。

    但它很喜欢祁隐。

    不知是祁隐身上的哪一股药味引了它,每每他来殿中的时候,年年总要喵呜着跑过来蹭他,将他的袍子粘上黑白相间的长毛。在他坐下时,钻了空子便跳上来,闹得他讲学时总伴着几声猫叫。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裴清说他怕猫了。她当初还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怕猫?

    年年一旦见着他,就要扑到他身上,届时他再如何扯谎,也会让她觉得奇怪。

    年年怕生人,可他不是生人。

    她认不出他的面容,可是猫能认得他这个人。

    年年踩着狐氅,忙里抽闲抬起头向着她接连喵呜了好几声,平时它不这么话痨,现在好像是在说:“那个太医去哪里啦?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永嘉跌坐到了软榻上,双手抱起厚重的狐氅,将脸埋到狐氅里,身子抖得厉害。不知所以的年年见她哭了,一时停了动作,担忧地跳到她身上,拱着脑袋蹭着她的身子,再次喵喵叫了一连串。

    绒绒的狐氅里,都是他的气息。

    她承认自己格外贪恋他的气息,他的温暖。

    就算是得知那桩荒谬可笑的案子之后,躺在公主府冰凉的架子床上,身边没有他的温热和缱绻气息,梦里却总是与他相见。

    她哭着问裴清是不是都是假的,裴清拥着她抚去她的泪,轻声哄着她说一切都是假的,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安安稳稳、白头偕老着度过这一生的。

    他哄她、亲她、抚她,让她沉沦在梦里。

    是梦就好了。

    梦醒了,一切都没有了。

    她不敢再往下想。

    他死了吗?他死了的话她怎么办呢?她不能恨皇兄,想恨他什么话也不说,却自知这份恨不过是爱至深处才起而已,她只能恨自己。

    若是他死了,她也和他一起走了。

    若是他没有死-

    乔家三郎接过永嘉手中的玉坠子,蹙眉道:“殿下这是怕他不回来?”

    乔若云拧了幺弟的耳朵,扰得三郎直呼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做事就行了!”

    永嘉上前去撤了乔若云的手,向三郎解释道:“有这枚坠子,他定知是我的心意。若是他情愿回来最好,若是他不愿让他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活着也好。”

    她记得他——祁隐,抑或是裴清,都一样。他曾说过天下最好的事不过回去做一个郎中,时而云游天下,不必理会尘世污浊,只管治病救人。

    如今他历了这么一遭,不知还愿不愿意回京见他。如若这次遇难是他脱身的法子,那么她愿意循了他的心意。即使他不再回到她的身边也好,都没有关系。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平安,那就好了。

    三郎仔细看着手上白兔模样的坠子,询问道:“不必附旁的东西?就这个坠子?”

    乔若云亦插嘴道:“若他真活着,你好歹写一封书信将话说清楚,不然还要拖好久。”

    “就这枚坠子吧。”永嘉摇了摇头,她不善于在书信中说什么要紧事,总觉得单薄的文字无法传情达意,要相见了才好。

    这枚玉坠子,就是当日行宫赏梅之时,他拾到了在梅园之中递给她的那一枚。拾物还主,见物归人。再如何,她终究希望他可以回来。

    三郎将坠子仔细收好了,边道:“那我等会儿就让人快马送过去,淮安不远,不出五日也能到了。我先前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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