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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见月》40-50(第21/26页)
施不得力,遇寒生痛,不得根治。
她已经给他传了太医令,也嘱咐太医令定是看顾他的左手,不想竟还花了这样的心思。
这日回去后,苏瑜将药和方子都仔细安放在紫檀木的六方盒中,里头最底下,还有一截布袍。
带着他残留的血迹,和已经消散无几的鸡舌香。
*
鸡舌香的气息从来浓郁而霸道,即便江见月坐在正座,苏彦坐在左首,隔着丈地远,然还是丝丝缕缕缭绕在他鼻间。
慢慢在他眼中勾勒出她的模样。
他手中持着一支笔,在汉中地图上,按照最近传来的战况圈点,然小半时辰,已经圈错两处。
这晚,阿灿送苏瑜加膳用药后,又前往三公所歇下的寝阁传旨,道是陛下感念丞相辛苦,特赐膳。
苏彦领旨谢恩,阿灿扶他起来,却道,“苏相稍微侯一侯,陛下正更衣,一会便来同您共膳。”
苏彦闻言,面色便不甚好看。待一身帝王常服的少女姗姗来迟后,他便愈发气恼。
她病着,脾胃也不好,今岁开始饮食有严格的时辰。当下酉时五刻,已经过了她原定晚膳近一个时辰。
偏少女挑眉,跽坐案前,“苏相是打算花时间先直谏朕一番,还是抓紧时辰与朕用膳?”
尚在中央官署,苏彦拱了拱手入内。却也没有去自己位上,只净手后跪坐君前,揽袖侍膳。
沉默着给她盛了半碗甜豆腐脑,后一手戴手衣,一手持小银剪,将胡麻饼剪成指甲大小,淋上白玉蹄花汤。
“先用豆腐脑,正好四分烫,一刻钟用完。”苏彦这会开了口,指腹试过盏壁,推过去,“歇一炷香,再用汤饼,慢些,可用两刻钟左右。”
江见月掩袖咳了两声,凑上前来,“师父不仅看了皎皎的脉案,连司膳处的膳点时辰都记下啦!”她捧着那盏豆腐脑,舀来一勺送至他口边,“再磨蹭,说不定就来人了。”
从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苏丞相,被少女话语牵引,竟半点思辨的能力都没有。只干干搓着指尖,匆匆抿嘴咽下,半边面庞一直烧到耳根子。
待回神,垂首退回自己座上,愣是半日没有抬头。
便至眼下时候,用膳毕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君臣二人在中央官署值夜的清辉殿中,各自阅卷理政。
是一副君勤臣贤的模样。
苏彦只觉口中还是那盏甜豆腐的味道,而他一颗心,只随着少女每次的急咳声一阵阵打颤揪紧。
“陛下——”他深吸了口气,终于再次开口,“夜深了,传步辇回寝殿歇息吧。”
江见月捧着一卷书,抬眸看他,又观四下安静空荡的殿宇,缓缓道,“朕若回去,那师父大开中央官署、领君臣闭于禁中,这会又独自上值的意义岂不是没有了!”
“我,臣——”
“师父不必解释,您自按您心里的意思,政务为上,为我大魏夙兴夜寐。”江见月膳后用了药,这会是有些犯困,掩袖打了个呵欠,却是重新换了卷书简继续读阅。
铜鹤烛台,灯影重重,映出她一张苍白又倔强的脸,“但朕亦有自个的理解,也随自个的心行事。”
苏彦愣在一处,一时寻不到话。
片刻,闻她又咳了起来,上来给她顺气喂水。
江见月缓过劲,起身传来宫人备水梳洗,竟就宿在了他的寝阁。
她的每句话,都无理又无法反驳。
譬如她攥着他袖角入睡前,笑盈盈道,“若此刻师父入我椒房殿,明个您又要被御史台参,又得领一顿打。然此时此刻,朕宿在这处,乃勤政也,乃苏相言传身教也。我们这样勤政爱民的君臣,史官合该好好记一笔!”
她指了指桌案,合眼道,“课业我完成了,劳师父过目!”
少年女帝的三言两语自然无法镇他心神,也不可能就此遏制若走到那一步后,来日臣民的抨击。
然苏彦这一刻坐在榻前,却半句没有反驳她,只含笑陪她入睡。直到她呼吸匀稳,方一点点拨开她手指,捧来案上书简查阅。
【西郊天降巨石,坑浅似搬运,痕迹无数,漏洞百出。然两日即成气候,百姓信之,或惶惶而逃奔,或汹汹而讨伐朕;非布局者精明,实乃朕不足矣为天下所倚也。黎民亦非信天象实乃不信朕尔。朕自省,日后定发奋治国以安邦。皎皎亦自省,日后步步谨之慎之,徐徐图之。 】
她原是什么都明白!
双眼湿红的青年郎君,目光落在最后四字上。
徐徐图之。
终是被她逗出一点笑意。
他回去榻畔,轻拍她因咳嗽躬起的背脊,伸手想要抚一抚她虚弱眉眼。
却闻榻边烛火陡然间噼啪作响,便收回了手,只起身落下帘帐,将灯火熄灭,合门离去。
第49章
铜漏声响, 子时正。
乃中央官署上值官员就寝的时辰
苏彦在清辉殿合卷搁笔,转头往内殿方向望去,见侍奉他盥洗的宫人正往那处抬水,遂赶紧拦了下来。
“子时了,苏相也要保证身体。”黄门以为他还要办公,不免劝谏。
“将水送去御史大夫寝阁吧。”苏彦捏了捏眉心,“本相寝阁无令不得入。”
黄门初时不解其意,须臾想起这日天子来而未返,遂连连颔首。
三公九卿的寝阁都在清辉殿后头的金华台,九卿住一楼,三公住二楼。二楼上,丞相居正中,御使大夫和太尉分左右。
是故这会苏彦同江见月毗邻而居。
虽廊下门边守着宫人奴仆,但仅一墙之隔。
他合衣躺下后, 时不时听到她咳嗽的声响, 偶尔宫人急急侍奉她喝水的脚步声。一个时辰里,听了三回,他便再躺不住, 起身开门。
然两手握在门栓上, 止了动作。
壁灯闪着一点昏黄烛火,映出他一身素白中衣,未竖冠的青丝,赤足的木屐。他松开手,坐回床沿,灌了盏凉茶催自己入眠。
反反复复告诉自己, 半夜三更去不得。便是去了也无用,她有的是宫人医官。
索性, 后半夜没听到她再有急咳,就一两声嗓子发哑的轻咳。只是能听得这般清楚,是因为他压根没睡踏实。
梦境旖旎,他睁眼喘息,只觉空气中皆是鸡舌香。
片刻,去净室换了身亵衣。
之后便也未曾入睡,点了支安息香,坐在榻上默写《清心咒》,让心慢慢静下来。后头半卧在榻上养了回神。
寅时稍过的时候,他披衣起身传来陆青,原是想让她提醒江见月,且回椒房殿休息。这日有早朝,一会朝臣就要前往未央宫前殿,一来途径这处扰她安眠,二来她在这还要寻理由敷衍百官,尤其是御史台。
却不料,陆青回道,“陛下昨个吩咐了,今日她要去早朝的。”
说话间,隔壁寝阁的灯火正依次亮起。
而前殿,大长秋已经领着司膳、衣丞、御辇卫队,浩浩荡荡而来。
东齐之战毕,荧惑守心案结束,群臣闭于禁中二十余日,无论是回顾前事,还是面对当下政务,以及这年之后的朝政安排,天子确实应该露面见见朝臣,以安众心。
自她在朝堂一剑斩杀太仆令,而后苏彦诛杀七位太仆令副监以回应她,昭示天下女帝心慈而手雷霆后,百官基本皆已回神。念起这期间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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