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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家臣》100-110(第11/25页)
内侍冒雨在广庭边传旨,平卢王摇摇晃晃起了身。
他从昨晚长跪到现在,人已经?难以行走,侧边长道里?走出?一个撑伞的窈窕身影,上前扶住了他。平卢王在那窈窕身影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下数十台阶,往太极门外行去。
阮朝汐的脚步停住,远远注视着似曾相识的窈窕背影。
娟娘子。
“平卢王这次长跪,又是为了什?么?”
“小?皇孙之事牵连甚广。圣意震怒,要?从重从严彻查。”
荀玄微也注视着远去的狼狈背影,“昨日圣驾要?我揣测真凶。我便顺水推舟几句,把他也牵连进去了。”
“他是真凶?听三兄前日在家里?说,真凶就是太子妃?”
“他是不是真凶,又有什?么要?紧。关?键是圣驾信不信他。”荀玄微淡淡道。
“作恶之人,偶尔未作恶,也无人信他。圣驾性情多疑,心里?早已怀疑平卢王插手了小?皇孙之事,只是借我的口,说出?他心底疑虑罢了。”
绵密的雨帘中,远处的平卢王忽然停步,于大雨里?回望威严矗立的太极正殿。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阮朝汐站在偏僻边道,远远地瞥见了平卢王此?刻的侧脸,心神登时一颤。
凝视太极殿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怨毒。
平卢王直勾勾盯了太极殿片刻,正欲走时,似乎察觉了什?么,突然往边道处看过来。
站在松柏道边的荀玄微走出?两步,平静地和他对视。
平卢王阴沉沉地对视了片刻,这回什?么也未说,转头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太极门处行去。
身后的娟娘子赶上两步为他撑伞,被元宸反手一把推搡到地上,冒雨独自离开。
倒在地上的娟娘子并未急着起身,原地坐着,冲松柏道边站立的两人弯了弯眼睛,这才不急不慢地站起,也不打伞,在雨里?浇得湿淋淋地跟上去。
雨伞隔绝雨帘,撑起了一方小?天地,阮朝汐继续沿着松柏道前行。
“阿般,你看到他刚才回望太极殿的眼神没有?”
“看到了,不舒服。”
“之前可记得娟娘夜里?传来的消息?平卢王醉后呓语,‘荀氏有美人,是献于宫里?,还是献于东宫?’天子年壮而太子长成?,冲突逐渐频密,两边难以抉择,选错了,或有杀身之祸。平卢王举棋不定。”
“记得。”
“记住他刚才的眼神。”荀玄微在雨中撑伞前行,平静地道,“他选好了。”
阮朝汐在雨中沿着松柏道前行,过东阁,出?云龙门。
大雨冲刷着皇宫各处,看似宁和的殿室楼阁,处处暗潮汹涌。
“平卢王此?人向?来胆大手辣,他对他自己的亲兄长起了怨毒心思,定会倒向?东宫。他那边很?快就会有动作了。你顶着荀氏女郎的名头,他或许会对你不利。阿般,怕不怕?”
阮朝汐跟随在他身侧,在细密雨声里?穿过太极门。
“我怕什?么?”她同样平静地道,“三兄,我从来都?不怕。”
荀玄微把她直送到万岁门前。
周围朦胧的灯火里?,抬手轻轻抹过她被水气浸染得湿漉漉的眼角。
“你是从来都?不怕。”他叹了声,“我怕。”
“答应我,阿般。在宫里?莫要?轻举妄动,有事找宣城王,找曹老太妃,找谁都?可以。保全旁人之前,记得首先保全自己。”
阮朝汐眨了下眼,沾染了水气的眼睛明澈澄净。
答的还是那句:“尽力而为。”
第105章 第 105 章
傅阿池醒了。
满身满脸源源不绝地出冷汗, 用了御医开下的内服外?敷的药物,忍着巨大的痛楚,躺在卧榻里不吭声。
白蝉落了满地的眼?泪, 阮朝汐坐在卧榻边,小?心翼翼握住傅阿池完好的左手。左手背显露几道鲜红的鞭伤。
事到如今, 什么安抚的言语都过于苍白无力,她只问, “想?喝点?甜酪, 还?是渍梅汁?”
傅阿池喝了两口酸甜的热梅汁, 精神?好了些, 在卧榻上坐起身。
“阿般,我可以歇一歇了。”她抬起被层层包裹的手腕, 放在眼?前打量着, “保护主家而伤残, 算是还?清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领受的恩情。以后可以隐退了。”
阮朝汐接过清水中的布帕, 擦过傅阿池额头细密的冷汗, “少说话, 多休息。”
傅阿池不想?休息,她已经躺了整天了。
“主家现在可好?”
“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事情闹到了御前, 她在含章殿里陈述供状,等候圣意。”
阮朝汐取来一个隐囊,枕在她身后。“先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出宫时,你随我出宫。之?后我回豫北,阿池, 你要不要随我去豫北?”
傅阿池不怎么在乎,“去哪里都行?。阿般, 别总叫我休息,和我说说话。我只是少了只右手,左手好好的,人也活得好好的,白蝉阿姊哭得我心慌。”
傅阿池后背枕着隐囊,阮朝汐坐在窗边长案,笔下缓缓写出一行?静心的练字。
宫人众多,四处都是走动的脚步声,两人随意地说着闲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阮朝汐和傅阿池说起,春天里豫北开了满地的野花,乍看像是一块巨大的织锦毡毯;又说起初冬山洞里硬拖出来的那只熊。
傅阿池和她说起京城出名的店铺,好吃的,好玩的,新鲜时令的果子去何处买,春夏去哪处莲湖泛舟。
喝下的药汤有助眠功效,傅阿池的声音渐渐泛起了困倦,半梦半醒间,她含糊道了句:
“阿般,主家那边不需要我出力了,少了只手,琵琶不必练了,女红也不必习了,以前学?的都能放下了,以后的日子也都能随我了。我现在……空落落的。”
阮朝汐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但屋里为傅阿池落泪的,有白蝉一个足够了。阿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她的眼?泪和悲叹。
她放下笔,过去把?滑落的毡毯盖上傅阿池的肩头,用力握了握她完好的手。
“就像你说的,左手好好的,人也活得好好的。阿池,不必着急一时。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傅阿池放松地陷入昏睡中。
阮朝汐回到窗边,继续提笔书写。
一笔一划,转折银钩,早晚练字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提笔令她心神?安宁,宫里情势瞬息万变,她需要随时保持静心。
窗外?的动静声不小?,两个穿戴富贵的幼童在庭院里咯咯地笑?闹玩耍。
年纪小?的是小?皇孙,年纪不大,话还?说不利落,但跑起来居然不慢,一头扎进庭院的灌木丛里。
身后紧随不舍的是个四五岁年纪的男童,长得虎头虎脑,蹲在灌木丛边用力拉扯小?皇孙。
“出来,出来。别以为把?头藏起来,我就看不见你了。我找到你了。”
小?皇孙从灌木丛里被硬扯出去,嘟着嘴生气?,突然一转身,哒哒哒地往西殿这边就跑。
“嬢嬢,嬢嬢!”
殿门没有关,阮朝汐放下笔起身。
小?皇孙熟门熟路地跑进来,在哗啦啦乱响的玉珠碰撞声响里,直接跑进里间抱住她的腿,回身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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