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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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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诉将人往眼底笼收番,掐眸细细打量。

    还是将两人看作一体与他有益。

    一道朱红织金卷云职袍从陈诉骐驎衣色边缘擦进视线,她未见人却先扬声朗色:“翁父怎来得如此早。”

    顺着话起身,一把讨好地轻轻扶刘栩小臂。

    除非必要,能不受罪就不受罪,这是活着的宗旨。

    刚要斥声祁聿昨夜文书房荒诞,胳膊被人轻拖在手上,刘栩嗓中话倒溜进嗓。

    可这等大事不责不行,还好祁聿知道先跪做个样子给大家看。

    “再有下次”

    祁聿笑着举起折子,假模假样起誓:“错不犯两次。”

    散漫腔调看似玩世不恭,祁聿却是真能这辈子不犯二次。

    刘栩想推人手,看他晨光下煦和明朗的恣性,情不自禁将祁聿动作往身旁扯近半步。

    “再有下次你找人换值,滚回来喝!”

    “天往下便要凉了,偶尔饮两杯活活身子也无不可,我给你备些。”

    陈诉实在听不下去,一个御前行差的秉笔、东厂提督素日饮酒,耽搁了差事算谁的过。

    祁聿自然不会错,那谁去对接事务便是谁的错。

    老祖宗真要将祁聿惯得廷内朝外都恨上么,果然钝刀子磨杀才狠,可祁聿又岂是好哄的。

    这一对当真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精彩得很呐。

    陈诉朝老祖宗屈个退礼,得了老祖宗示意他倒退着出人群视线,这才扭身出门。

    短短与队末陆斜对视,两人眼底互有深邃。

    陆斜目色短暂从陈诉身上挪开后,忙朝前头祁聿方向搁。

    昨夜那些他不光记得,连祁聿留他身上的每分力道都清晰。

    陆斜身旁冷不丁一嗓提声:“今晨我去文书房与祁秉笔换值瞧陆随堂也在,两人共一身酒气也是巧。”

    “陆随堂递去的两张正巧就合了文书房的数,请问昨儿何时取的。”

    陆斜心下一紧,横眉。

    说话这人正是李卜山继了随堂后,亲自选提给老祖宗贴身的人,现在他又赴李卜山之径也做了随堂。

    听闻这人在刘栩面前挑唆不是头遭了。

    陆斜对眼将人松松剜眼。

    “昨儿我失态闹得太狠,贴身掌家越了规矩去文书房。干祁秉笔递了两张罚我抄,我屋里抄了半夜一早送去,恰巧遇着闫随堂提前上值。”

    文书房院中守卫五更正时(凌晨四点)换值,祁聿叫醒他塞了两张折子,叫他附近绕一圈回来还了,便有行完差的名头大大方方回护城河。

    那边尽是各监掌事,撞上棘手的人难说清。

    还好他走得早,才晃进文书房门就撞见闫宽提早上值,三人会逢其适。

    知道闫宽不善,此刻刁难并不意外。

    刘栩目光在身旁祁聿跟院门口陆斜两人来回一遭,轻巧落祁聿手上,等着此事往下。

    祁聿仿若没听见那头的话,支手叫人将地上乘盘文书收捡收捡。

    新任秉笔赵氏合不知何时从屋内出来,正给老祖宗见礼。

    祁聿抬眼便看见这人,果真历经战场的人物。

    虽也是阉人,但眼下一股血性健壮是宫里这么多人中独一份,好似此刻他也腰上挎刀。她不禁多落人两眼。

    每回见,好似都能从这人身上见着种战场上悲壮。

    祁聿想象不到坐营指挥大军的太监是何等风姿,与敌军面对面对阵又是何等酷戾畅快。

    唇角难掩向往。

    刘栩瞧他望直了的目光,“怎么。”

    她难得抬手朝赵氏合平礼:“在想战场,我也想督军,日后若有机会”

    刘栩压黑的神色才气,她嗓子顿时散声。

    “知道知道,我在宫里陪您,我不监军,不去。哪儿也不去。”

    这话定下刘栩脸色方好些。

    “你也没本事出去。”

    皇城祁聿能出,但京城祁聿出不去。

    赵氏合听二人仿若‘调情’似的话白了脸。

    他宫外监军七年,司礼监内人事还是常听的。那时文笺论过祁聿,此人年纪虽轻却是个阴狠毒辣人物。

    这几日回来瞧见人,相处与文字不符,但他更信文字。

    祁聿眼底杀性埋得再好,也太利太寒太狠了些。

    他抬手一个平礼还回去。

    祁聿半分‘娇嗔’叫那头吵声视线全聚过去,闫宽看老祖宗眼底的人,缄默住口。

    祁聿朝人眼皮略掀,微微牵唇。

    下颚牵着刘栩目色朝屋内示意:“翁父落座吧,我饿死了。”

    陆斜心底翻个白眼。

    祁聿真是于上于下都玩弄,好一份薄情心。

    他还不如跟闫宽当场对峙今晨的‘巧合’,也不想瞧着祁聿跟刘栩此番亲昵。

    宫里每日几近相同,过得枯燥乏味又忙得脚不沾地。

    直到月中一日早议散了,陆斜瞧见刘栩带着祁聿跟赵氏合、赶来的陈诉一道上了议事厅二楼。

    几位随堂不约而同目送他们上楼,随后又各做各的事不敢朝上打听。

    能上二楼之事,乃朝廷大变局。

    一场议事四

    个时辰才散,下楼天色晕重。

    祁聿饿得肚子疼,几步先寻到刘栩位置上端碟点心,狼吞虎咽地全然没仪态。

    陈诉看眼人便道了离出了经厂,赵氏合也不在此处驻步,赶着去文书房上值。

    祁聿嗓子哽着了咽一声,一盏茶逢时递到手旁,她接过手便仰了半杯。

    刘栩见人糙样拧眉又舒着目:“我叫人给你备了碗面,吃了再去御前。”

    “嗯,一会儿您赶紧回去休息,今儿议了一日。明早这事内阁就该知晓了,随后朝廷定要闹起来,多得是您的烦忧。”

    祁聿顺口气又捏块软糕往嘴里送,鼓囊着嘴:“他们不会允的,可皇爷这回意思西厂是要落定,往下数月是要动荡了。”

    刘栩见他手上盏子快空到底,提着壶给他再倾半杯。

    祁聿受得很是自然,不像往日李卜山还在光景,能叫祁聿与他退避三舍、半寸挨不得。

    垂眸瞧着祁聿那截接茶的雪白腕子,一日议事的疲累顿时弥散。

    她再仰头半杯,余光瞧着刘栩手往她腰上抬,左手落刃旋身就将刃顶向刘栩心口。

    刘栩反应也快,脚下速退一步,正巧让她刃尖悬其胸口前,连衣裳也没划破。

    她后腰倚着桌,指尖薄刃悬空跳动下。

    室内烛火给寒刃罩层暖色,也灭不掉利器上的森森尖冷。

    “翁父别得寸进尺,做什么眼下相处不享,非要求索无厌。你当我还如十年前那般好欺?”

    祁聿垂颈啜口,左手缓缓放下,薄刃也慢慢从袖口收尽,两人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刘栩神色在他隽秀收刃动作下缓成无奈。

    祁聿余下没说的狠话才是留给他的薄面,他明白自己非分之想再进半毫,也会将祁聿逆骨激起来同他生死相抵往下局面不堪看,不如这般。

    喉中氲了份堵。

    指尖玉壶提起示意,祁聿指腹抓紧盏子,胸腔起伏阵,重新伸臂至刘栩面前。

    “是我孟浪教你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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