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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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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那举止,八成是对织儿的猜想过耳不入心。

    要问她在想什么,左不过觉得自己这丫头从揣想到妄想,尽瞎琢磨。

    听这份急切,恨不能明天就改口,喊谢菩萨作姑爷。

    再看织儿呢,简直哭笑不得,认为自家姑娘这脑子里,总有道弯拧不过来。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本来也是傍人门户,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郎君先头又造了一幅等闲莫近的姿态。虽说改得快,但最开始的态度铜墙似地矗在那里,要想让姑娘相信他的爱慕,恐怕不容易。

    所以说来说去,也是自己造的孽。

    但不能就这么不理会,于是点拔道:“姑娘,咱要想,也该想郎君是几时喜欢上您的,您觉着呢?”

    日头刺眼,司滢觉得这丫头八成是没睡饱,犯迷糊了。不然怎么一个劲钻牛角尖,愣要说谢菩萨喜欢她?

    明明他前些时日着急得很,见她和丁将军没了可能,就立马过来催她另找……

    走到荫处,踩过梅花门,司滢忽然停住。

    如果织儿猜的是对的,那上回在廊子里头,难不成……他是在暗示她,在毛遂自荐?

    所以,不是他越来越怪,是她猪油蒙了窍,死脑筋一根,从没能领会到?

    这么想着,突然打了个哆嗦。

    而此时的陶生居,谢枝山刚从湢室里出来。

    一路走,一路系着领下最后那颗纽子。

    自己孩子都没尿过,先给个同辈尿了一身,像什么话?

    不过丢脸归丢脸,但她憋笑的模样极生动,笑起来也很好看。

    当然,如果不是嘲笑他的话,他会愿意留在那里一直看。

    她很……足,是他的福气,更令他神往。

    纽子扣正,谢枝山口干舌燥,掉入好一阵的回想与幻想。

    想得多了,差点没齁死。

    时川进来添茶,顺便带来一封拜帖:“郎君,是齐大人的。”

    齐大人,便是原吴州总兵,前些日子无罪释放的,丁淳那位恩师。

    没想到丁淳所言为真,这位堂堂总兵,竟然真要来造访他。

    见谢枝山垂眼,时川琢磨着问:“听说西宁侯爷几次登门,齐大人却都以病体相拒,可这回却要来见郎君,不知是怎么个想头?”

    谢枝山嘴角微微一捺,声音有些漠然:“将死一回的人,总是格外惜命。这位总兵原就不爱掺和朋党,是西宁侯不足意,却又不知自己在异想天开罢了。”

    圣躬虽欠安,天子却已不是初初即位的病弱少帝,像侯府这样的功勋人家,可以予宠,可以利用,却绝对不会允许其权势坐大。

    不过,倘或西宁侯不是那么贪,当初他或许还得另寻法子,才能出得了死牢。

    至于齐弼峰为什么来找他……

    “吱”的一声,是外头风起,将槛窗吹得阖上一扇。

    时川赶忙去关,谢枝山坐进官帽椅中,背靠搭脑,手里把起了玉滚轮。

    小碾子精致,挂着的几颗晶石也趣致,将来拿去逗孩子也不错。

    忖了忖,让时川去唤钟管家。

    钟管家来得很快,谢枝山也没说别的打岔,直接问他,当时挑的另外两个人安置去了哪里。

    指的,是和司滢一起被卖给谢家,给谢家传宗接代的女子。

    除司滢外,那二人当中,一个是人牙子手里挑的干净姑娘,另一个,则是隔壁县城物色的,没开过脸的清倌。

    钟管家如实答说:“都在新买的庄子里头养着。咱们的人看得紧,那两个也本本分分的,连调笑都极少……郎君可是担心她们走漏什么风声?”

    谢枝山稍作沉吟:“再把看守的人都筛一遍,看近来有否异样。另外,放几个人暗处盯着,查有不对先别动,报上来就是。”

    钟管家应声,悄摸去办了。

    —

    燕京没有回南天,不像中州,一过端午到处湿溻溻,墙上刮得出水来。

    这日从沈夫人院子回来,司滢挨着窗下抻了会儿线,一晃神,把那条长命缕掏了出来。

    这长命缕如果表心意用,是有其讲头的。

    要表心诚,且想有回应,最好自己动手编。

    对姑娘来说这没什么难,但爷们多数会避懒,有摊上买了说是自己做的,大家公子则直接甩给府里丫鬟绣工,也是很常见的行为。

    而这条呢……上回她湿着手,曾经摸出过墨痕来。

    如果是谢菩萨编的,也真难为了他。

    既脸皮薄,想必没有经他人之手,而是自己密密隙隙钻研的。

    谢菩萨那样的,做学问之类的好说,但这种细致的活计,却很难上得了手。

    而且这种编绳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绝对不简单。三股好编,五股总要错线,交来交去看得人眼花。

    譬如这条,就有几弯没扯实,突兀地冒了出来。

    看着,脑子里就浮现一个暴躁的谢菩萨,悄悄关在书房,几条丝线编了又拆,或是眉头死拧。

    兴许不耐地摔过,像刚学针凿活计的小闺女,编著编著跟自己发火置气。被磨得发躁了又去练练字,等心绪平稳些,再重新捡起来。

    织儿出现,撩开新挂的珠帘,珠子挤在一起,声音清脆又忙碌。

    “这帘子真好看,给咱们这儿衬得盘丝洞似的。”

    “什么盘丝洞,瞎用词。”司滢回神嗔她。

    织儿嘻嘻地笑:“姑娘忙什么呢,在给郎君做扇袋?”

    司滢嗯了声,把长命缕收起来,就着织儿送来的笔墨,在纸面写下“絮卿”两个字。

    织儿没怎么念书,不大识字,尤其这两个看着斗大。

    问过怎么认,小丫头抠了抠头皮:“这什么意思呢,絮与卿听?怪黏糊的。”

    司滢轻轻摇头,眼睛盯着纸面,忽尔呢喃:“我的字,好像不大好看。”

    “好看的呀,这么圆转。”织儿夸一句,复又笑说:“不过郎君的肯定也好看,听说以前国子监办诗会,有人专门等他的字,藏了拿去卖。”

    倏地灵机一动,织儿兴奋地坐下,脑袋挤过去:“不如叫郎君写了,姑娘照着绣?”

    这怎么都像在找借口去见谢菩萨。司滢脸一热,咬着唇想了想:“也好,那就去一趟吧。”

    见她居然没拒绝,织儿笑眯了眼,起身去找纱褂子,顺嘴叮咛:“姑娘多留一留,瞅准机会,把长命缕的事问问郎君,看他怎么个反应。”

    天儿半晴不晴,日头虽没全露,好在扫了些热气。

    一路走到陶生居,听说谢枝山在会客。

    来得不是时候,司滢正想走,却被苗九热情留住:“不妨事的,客人来了一会儿,应该快要走了。先前郎君说过,表姑娘要是来,让小的们一定要留着,倘或慢怠了您,可是要挨罚的。”

    这话,说得跟早知道她要来似的。司滢疑惑:“表兄真这么说?”

    “那自然!”苗九一本正经扯淡,煞有介事点头。

    于是跟着他的引,司滢到了小厅旁的敞间。和待客地方离得不远,甚至听得见人交谈。

    如苗九所说,确实客人会得差不多,刚进去不久,就听见在辞别。

    一面说,一面往外走。

    两人都出来,声音就更清晰了。

    先还是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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