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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汴京冷饮铺(美食)》30-40(第26/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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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内里传来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而后,门开了。
见?得来人模样,虞凝霜的心还来不及放下,便在半空中被击中。
“六姐!”她惊痛不已地脱口而出。
“你这是怎么了?!”
炸酱面、干炸鳗鲡
“欺人太甚!”
虞凝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为了纳妾,敢这么对你?!”
她用?了十成?的力,手被震得生疼, 连带着桌面、甚至仿佛周遭空气都同时震颤起来。
可这份震动却没有传达到对面的田六姐处。她仍是不声不响地木然坐着,垂着头不看虞凝霜。
汴京冷饮铺开业时,田六姐曾登门祝贺,那不过是十日之前的事。
当时田六姐虽已经略显憔悴,却远不及此时触目惊心。
总是大笑着自称“南大集一枝花”的她,如?同一个干瘪的破旧木偶坐在虞凝霜面前,发髻散乱, 衣襟都?是皱的。
更可怕的是, 她额角有刚结痂的伤仍洇沁血色, 一条小腿也有大片淤伤。
虞凝霜要?请郎中, 可田六姐死拽着她不应,如?同要?上刑场, 虞凝霜只得作?罢。
好在虞凝霜卫生医疗意识到位, 铺里备着急救药箱,这便?拿出药酒给田六姐细细擦拭伤处。
绵密的刺痛似乎渐渐唤醒了田六姐。
终于, 在虞凝霜小心翼翼给她腿上贴了一剂万应膏的时候, 她也勉强将一个苦笑贴在脸上。
“麻烦妹子了。”
虞凝霜摇摇头。
“六姐说哪里话?我当初借你家铺子卖饮子, 乃至请你为我出主意探监阿爹,不是也样样麻烦你了?”
她声音发闷,转身给田六姐倒了一碗宁神的金银花茶, 是刚刚烧水冲泡的。
“我一直无以为报, 只盼着六姐多‘麻烦麻烦’我。就如?今日, 你只和我说是因为马大……因为马坚纳妾与他争吵。可我觉得事情绝没这么简单。还请姐姐如?实相告,我也好为你出出主意。”
方才?田六姐来开门时的冲击实在太大, 虞凝霜实在无法任她以这个状态独自在家,这才?连拖带拽、连哄带骗把人带到冷饮铺来。
田六姐双手捧着小小的瓷碗,呷了一口金银花茶。
淡橙色的清亮茶汤,温乎乎的,滋味香而微苦。
那些纤长?的金银花也曾经盛放,一蒂双色,悠扬随风。
如?今,它们却在被风干之后?又被浸泡。一经脱水的花,再有多少?滋养,也绝无法恢复到从前那绽放着生命力的光洁饱满。
它们变形,它们扭曲,它们只能互相纠缠着共同沉在碗底。
就像田六姐和马坚那以死结告终的婚姻。
看着那些凄惨的金银花,田六姐终于鼓起勇气,与虞凝霜讲起了这些天发生之事。
说实话,这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故事。
平常到光听个开头,虞凝霜就能一眼望到结尾。
田家杂煎是田老?爹打下的家业,十几?年前,身无长?物的马坚在店里打杂混一口饭吃。
后?来杂煎店渐渐有了起色,田家在汴京安稳下来。
而田老?爹看马坚人还算勤快老?实,便?让他入赘与田六姐成?婚,又将祖传的手艺悉数传给马坚。
田家这杂煎的手艺确实不简单,值得代代相传。他家祖籍四川,几?代人都?是靠这个营生,已在家乡小有名气。
到了田老?爹这一代,便?乘着一腔热血来汴京闯荡,誓要?混出个名堂来。
田老?爹一辈子无儿,只得六个女儿,他对能将姓氏和手艺传下去有着疯狂的渴望。
而且这田家杂煎是他辛辛苦苦立住的,怎么能不为其辗转反侧?于是他早早立下嘱托——以后?田六姐和马坚的孩子仍要?姓“田”,将店铺代代传承。
马坚本是入赘的,不仅因得了田家的工作?而活命;更因得了田家的女儿、得了田家的手艺而改命,过上了吃穿不愁的好日子,这要?求再合理不过。
当时,马坚自然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言之凿凿地答应下来,将田老?爹哄得开怀,连与世长?辞时都?是含着笑的。
田老?爹去世后?,夫妻俩便?一同经营店铺至今。
直到,马坚忽然要?纳妾。
田六姐自然不肯,可架不住马坚对她软硬并施。
今日说“娘子整日辛苦,我纳个小的,也能帮衬你打理店面,咱们三个好好过日子。”
明日说“我与你成?亲十好几?年,你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我怎么对得起老?马家列祖列宗?”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折腾了两?个来月……
田六姐心软了。
她知道丈夫喜欢孩子,常常和她提起以后?有了孩子要?如?何如?何。然而事实上两?人成?婚多年,偏方吃遍,寺庙求遍,仍是没有结果。
田六姐退了一步,就有一顶小轿进了一步,再进一步,这么被抬到了家里来。
对于那个小妾郑娘子,田六姐自然心生不喜。可她为人坦荡,衣食住行不曾对其有半点亏待。
倒是那郑娘子生事,一双手提不了两?斤重?,好逸恶劳,整日等着吃现成?饭。
这哪里是纳妾?分明是请了一个祖宗!
田六姐忍无可忍,掐着郑娘子胳膊骂了她一顿,结果对方哭啼啼往地上一摔,就抱着肚子说要?看郎中。
“我本以为她是拿乔博男人可怜,结果你猜怎么着?”
未等虞凝霜回,田六姐便?怔怔自答。
“她有身孕了。两?个月。”
可郑娘子抬进来才?半月不到。
原来她和马坚两?人早有了首尾,珠胎暗结,这才?急急把人纳进来。
田六姐为两?人的不知羞耻火冒三丈,与马坚大吵了一架。
马坚自知理亏,本来也好声好气安抚着。
而田六姐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情绪激烈,可实则一退再退。
“既然怀了,总不能不要?那孩子。”
便?如?此时此刻,她还在和虞凝霜这般说。
虞凝霜只是抿抿唇,暂不回应。
她在心中叹气,更从田六姐眼尾的泪光中,依稀瞥见了那个因为心善,因为心软而无奈接受了现状的她。
就这样,事情仿佛在田六姐的退让下,将要?达到一个虚假的平衡。
……如?果田六姐没有问马坚“孩子是不是姓田?”的话。
就是田六姐怀揣最后?一丝希望提的问题,将马坚最后?的一块遮羞布扯了下来。
“怎的要?姓田?!”他暴起大吼。
他当时正?在腌燠肉,抄起瓷坛盖子就朝田六姐砸去。
“是你下的蛋吗你就让姓田?!那是我的儿子!当然跟着我姓马!”
讲到这里,田六姐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额头,畏缩了一下。
当时的感受还历历在怀。
说实话,被砸中的一瞬,她心里没有什?么百转千回的伤心、失望、愤怒,更没有什?么要?如?何整治那对狗男女的想法。
她的心里是空的,她的脑子是空的,能感觉到的,只有身上的疼。
额头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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