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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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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话音落,钟向窈心头一紧。

    盯着车间那双看上去已经变得不耐的眼,抓了抓指尖,心头那阵叛逆心思涌现,她停驻在原地并未上前。

    但或许是上天都看不惯她这矫情模样,忽地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将司机的伞吹偏,很快大雨就浸湿了他的衬衣。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见两人不罢不休,钟向窈最终还是没抗住上了车。

    与外头大雨彻底隔绝,经久不散的湿气终于退却,钟向窈低头看看凉鞋与裙摆沾染的水渍,在求助谢则凛与司机二者间稍作犹豫,随后朝前探头。

    “叔叔,请问有纸巾吗?”

    钟向窈的声音又轻又软,萦绕在车内,司机闻言笑了笑,将手边的纸巾盒递给她,贴心询问:“钟小姐冷不冷?”

    “不冷的。”钟向窈小声回复。

    其实是有些冷的。

    这天气站牌挡雨不过是心理慰藉,况且钟向窈的衣裙大半都已被雨水打湿,冷热交替自然会感觉到黏潮的寒意,只不过碍于旁边坐着的人,她实在不想麻烦罢了。

    周遭又恢复静谧,只剩衣料摩擦声。

    而刚才让了位置的谢则凛,从上车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片刻后,钟向窈的视野不受控地向左移。

    车内顶灯微亮,黑色皮质扶手上镶着两颗被精雕细琢的暗红色宝石,低调奢华,往里一寸的位置压着男人的小臂,曜石黑表盘矜贵斯文,衬得他的手背骨节愈像白玉扇的扇骨。

    钟向窈怔怔地看着那双手,脑间又回忆起波兰那夜,不甚清晰的记忆与幻想交织。

    直到谢则凛动了动胳膊。

    钟向窈唰地收回眼。

    她喉咙吞咽,刻意降低存在感,纸巾擦着胳膊,又手忙脚乱地压住裙摆,试图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刚刚的偷看。

    车子经过减速带,震动两下后,始终闭目养神的谢则凛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瞥向兀自忙活着的钟向窈。

    她仔细地擦拭完鞋面,又去收拾座椅垫。

    笨拙的有些可爱,兀自沉浸。

    目光落在她白里透粉的指尖,越看越像是打了腮红,盯了会儿,谢则凛出声:“不用忙了,回头有专人收拾。”

    “我顺手弄好。”毕竟因为她才会变脏。

    谢则凛搭在腿面的手指随意敲了敲,听出她嗓音发紧,停顿一瞬,态度很自然地变成对谢家小辈那般温和耐心:“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应该擦不干净。”

    裙子虽不滴水了,可钟向窈像只优雅的落汤鸡,不管擦得多认真,待最后坐好时又恢复原样。

    她挠挠头解释:“但湿着难受。”

    闻言,谢则凛也不勉强她听话停下,平静颔首,眼睫低垂的那瞬间,觑见小姑娘紧抠坐垫到发白的指尖,难得觉得有趣:“怕我?”

    钟向窈的心头一梗。

    以为是幻听的错愕盖过了惧意,下意识扭头,撞进谢则凛深邃的双眸,声音小小:“什么?”

    谢则凛抬眉,双目饶有兴致地凝聚在她的脸上:“不然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他的视线专注而克制,瞳孔颜色极深,就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来,明明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因着狭长眼型莫名多了几分邪气,像个摄人心魂的男妖精。

    笑起来时,仿佛极会蛊惑人心。

    心跳在那瞬间怦怦不停,快窒息一般。

    “我没有紧张。”钟向窈下意识松开手,眼神飘忽,“你又不会伤害我,干嘛怕你。”

    她这副自我洗脑式的话术拙劣的可爱,谢则凛的眼里涌上几丝笑痕,不疾不徐地哦了声:“你就知道我不会害你?”

    “啊?”钟向窈眨眼讷讷,没忍住顺着他的话思考,“虽然咱们上次见面已经好些年了,但你不——”

    谢则凛突然打断:“好些年?”

    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神色,钟向窈迅速在脑海回想,直到确定并未遗漏,迟疑道:“不是吗?”

    谢则凛表情微妙,没再吭声。

    而她又不知道哪里惹得他不愉快了,只得打量对方,像猫咪一样惊疑未定地伸肉垫讨好地笑笑:“而且你是小叔嘛。”

    两人眼神碰撞,盯着她眼巴巴的小表情,谢则凛轻扯唇角哂笑:“也是。”

    说完这句,他又重新合上了眼。

    看出对方不想再继续聊天,钟向窈松口气,悄悄捏住腰侧的衣裙抖了抖,短短几分钟就出了一身汗。

    简直要命。

    想到他们的婚约,她心乱如麻。

    钟向窈侧身靠向车门,单手托腮朝外看。

    忍不住叹了口气。

    十六岁那年,独自远赴欧洲学习七年小提琴的钟向窈,早已拥有极度自主的独立人格,于是在被突然告知有了婚约的那一刻,钟向窈潜意识产生了被掌控的厌恶。

    彼时她与谢则凛,从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变成了多年未见的邻居兄长,幼时的薄弱感情被消磨,况且她正处春心萌动的时期,娃娃亲哪里比得了心上人。

    所以多番抗拒无果下,连带着对谢则凛也有了迁怒心态。

    直到三年前那场车祸后。

    时至今日她都还记得那时的场景。

    十二月底,本该寒风瑟瑟的白马巷被暖阳笼罩,谢则凛常居的宅院处于白马巷区最深处,石子路两侧的绿化带亮丽晃目,一眼望见院子里的泳池波光粼粼。

    谢则凛穿着驼色大衣,白色高领毛衣挡住清瘦的下颌线,侧脸精致,坐在花园草坪中间,笑看面前的大型犬。

    那是只毛色纯正的日本土佐犬,高大威猛,它四肢大开脊背弓起,是愤怒到极致的模样。

    钟向窈只当在训练。

    于是上前两步,正准备按门铃的时候,她看见谢则凛打了个怪异手势,土佐犬倏然咆哮,险些挣脱束缚朝他扑去。

    犬齿刮伤了谢则凛的手指,管家心急如焚地去查看,可他却只是极轻地笑了声:“养不熟的玩意儿。”

    “需要换种方式吗?”训犬师问。

    谢则凛摁了两下伤口,模样斯文优雅,漫不经心地说:“别再浪费时间,拖出去,直接弄死就是。”

    寒气一下子从脚底涌至头顶。

    明明周身遍布太阳的暖意,可谢则凛轻飘飘的这句话,像带着刀子直直朝她心上扎。

    病态、冷漠、乖戾且狠辣。

    她不明白谢则凛怎么会变成这样,胆怯的同时,也产生了对他印象的转变。

    后来年岁渐长,才慢慢不再害怕。

    掌心手机微微震动,钟向窈的思绪被勾回,看了眼屏幕,是钟其淮打来的电话。

    扫过谢则凛,钟向窈为了不打扰到他,接通后刻意压低了声音:“三哥,怎么了?”

    “快到家了吗?”

    “没呢。”钟向窈后知后觉地瞥向窗外,“今天雨下得好大。”

    车窗被弥漫的雨柱遮挡严实,外面的情况完全看不清,只能听见轮胎碾过积水后发出的拍打声,车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异常缓慢。

    钟其淮随口问:“你还在二哥公司?”

    “下雨前我就已经走了。”钟向窈心知他对谢则凛向来多有不满,此时被追问,支支吾吾解释,“我在小叔车上。”

    钟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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