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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流俗雨》36-46(第3/22页)
我。”
姜迎灯愣了愣,手忙脚乱地把水递上。
梁净词接过去,说:“一会儿站前面看我。”
她瞅一瞅旁边的跳高台,摇着头,声音弱弱说:“我挤不进去。”
他说:“告诉他们你和我的关系,能进去。”
“……”
看她一脸错愕与羞赧,梁净词用矿泉水的瓶口碰了碰她的额头,笑眼温淡,警告似的说:“别让我找不到你。”
姜迎灯抓抓头发,脸憋红了,说:“嗯……好,我想想办法。”
梁净词躬身看她无辜的眼。
他那时看迎灯,全然把她当作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偶尔戏弄她两句,就像剥一剥含羞草的叶片,并没有什么意图。
有时候见她看起来满腹心事,他也暗暗揣测,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会有什么烦恼吗?
喜欢的人不喜欢她之类的?
如果是真的,说起来也挺严重。无论什么年龄,情字难解。
十九岁的风很轻快,扫过她的柔软发梢,又落在他的身上,柔软的,明净的。运动会那天,姜迎灯果真站在了第一排,梁净词瞥见她几次,发觉她信守承诺地在前排站了很久,一直到项目结束。
太规矩,太安静了,梁净词也是那时发现,她这样的性子很容易依赖上一个人。
看起来清清灵灵,心事重重。不爱搭人腔,难以揣摩与接近。实际上却好像粘在裤脚上的苍耳,回头看才发现,她已经跟着自己走了很远的路-
扰人清梦的是一阵尖锐的惊呼声——
“啊!!”
梁净词倏地睁开眼,从十九岁的美梦中猝然醒来。
他立马起身下床,披了件衬衣,一边往外走,一边紧急系好扣子。凌晨四点的夜空还一片阒寂,梁净词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凭借一点月光认路,快步走向杨翎的房间。
发出尖叫的是梁家的佣人,年近五旬的阿姨,听见房间里有动静便起身来看,初来乍到,没见过这么离奇的阵仗,正捂着嘴巴发颤。
梁净词用手扶着她的肩,稍稍安抚她的情绪,将人往旁边带了带,沉着嗓说:“叫救护车。”
阿姨还在缩着肩膀皱着眉,嘴里喃喃着“要死了要死了,怎么这么多血。”
“死不了,”梁净词扫她一眼,重复一遍,“打120。”
而后他迈步走进。
面前,杨翎淌在血泊里气若游丝。
梁净词蹲地上,看她伤口。
刀口没剜到最危险的地方,杨翎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点生还的可能,但密密麻麻的创口布满了手臂,一刀比一刀深。
她气若游丝地看向梁净词:“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他不答。
随之而来的蛮力握紧他的手腕,“梁净词!我在问你话,你爸怎么还没回来!!”
她已经气力尽失,吼声憔悴而沙哑。
梁净词握住杨翎的手心,给她渡去一点体温,说道:“回来了。”
“你骗我!我根本没看到他人,只有我死了他才会回来!!是不是只有我死了!”
他挪眼看向这双血色尽失的脸,说:“正在路上。”
早晨九点,梁净词接到姜迎灯的电话时,杨翎还在睡梦中,情绪被安抚好了些,点滴瓶没有中断,一瓶接一瓶给她输送能量。女人面色苍白躺在雪白的被单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形销骨立,真如一具尸.体似的。
然而心电图机显示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阴郁的初晨,天空仅仅透出一道薄薄的光线,落在雪白的病房中央。
梁净词握着手机,听见那道同这里死气沉沉的气氛迥然不同的声线,明快而轻盈,来自另一个世界,满怀着崭新的期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天收到电子签了,看了看票价,最近旺季都好贵哦,不过有两天价格还算便宜,下周三到下周四,我们要不要把机票先订了啊?还有,你有没有看我给你发的攻略?”
梁净词听她说完,平静地应了一句:“看了。”
迎灯问:“嗯,那你有没有想玩的地方或者想吃的店啊?”
又过很久,他才低低地唤了她一声:“迎迎。”
“……嗯?”她脆弱的声线也慢慢抑下去,好像察觉到什么苗头。
他说:“日本暂时去不了了。”
梁净词坐在那一抹洁净的晨光之中,衣服上,手上,裤管上,全部都是血。一个连头发丝都受不了的人,却在这时候倦怠到甚jsg至疲于清洗一下他肮脏的掌心,只是坐在那里,像连说句话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姜迎灯温吞地嗯了一声,过好久,才颤着声,问句:“为什么啊?”
梁净词说:“家里出了点事,挺严重的。”
她沉默下来。
他哄她,说:“改天我们找时间再去。”
姜迎灯努力克制,没太激动,好像只是在平静地告知他:“我最讨厌别人放我鸽子了。”
没有给他一点道歉的契机,梁净词嘴巴还没张开,耳边就只剩下冷漠的忙音-
这场雨下了很久。燕城在下,江都也在下。
梁净词处理完一些事后,启程去了一趟江都。
他抵达监狱,在高墙外面等候消息,很快狱警回来,遗憾地对梁净词摇了摇头,说:“他不太想见你,有什么事写信就行。”
他站在门口,背后有低温的冷风卷进来,有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
莫名觉得,意料之中的结果,见梁净词不语,狱警又说:“或者你有什么方便交代的话,我现在替你转达。”
他这才摇头,淡声说着:“不必了,多谢。”
再辗转一番,见到姜迎灯,是在夜里了。
梁净词撑着伞,款步走进裴纹他们现在在住的老小区,七拐八拐,走进灰调的楼群中。这里连路灯也没有,只能透过薄薄雨幕,那万家灯火昏昏茫茫的暗影给他一点指路的可能。
跨过浅浅的水塘,越是临近,梁净词走得越慢。
很快,听见两个女孩子攀谈的声音——
“这家水果店真坑啊,我前两天在店里十块钱买的超大一个!下次再也不去了。”
“过完立秋就不吃西瓜了,而且这两天天气还冷,涨价也正常,瓜农估计都收摊了吧。”
后面这一句是姜迎灯的声音,尽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语调却是恹恹的,梁净词的感官很灵敏,这样浅浅一句话里,都能听出那点蔓延了许久的消沉。
梁净词将伞沿抬高,率先映入他眼中的是她的两条纤细白皙的长腿。
姜迎灯个子不算很高,但她比例好,短胯,衬得腿长,腰细,又衬得丰满。她穿着最普通的热裤和t恤,披散着黑发,在暗夜昏沉的雨里,那种白皙清澈也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梁净词没出声,往前迈一步。
走在檐下的姜迎灯终于看见来人,微微一愕,“怎么在这里?”
他说:“来赔个不是。”
他穿的黑色衬衣与西裤,领口松斜,眉目轻敛,看着姜迎灯时有那么几分气势在,惹得旁边的小妹妹到抽一声凉气,姜迎灯赶紧挡住小宝的视线,把西瓜一并塞她手里,给她使眼色,“你先回去——别跟你妈妈说!”
小宝还在状况外,看看他,又看看她,连连点头。懂事地掉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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