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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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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提到了成惘, 往事便如烟般涌上于氏的心头,她端起桌案上的茶盏,扑鼻而来的香气遮住她望向沈清端的视线。

    “时人常把成国公世子与云南王府的序小王爷拿在一起品评指摘, 我瞧着这般点评倒是辱没了序小王爷的风姿。”于氏说话时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岿然不动的沈清端。

    只是抛出这话后他依旧坐的挺直, 神色如常,清俊的面容上未曾显露出半分异色。

    于氏心间一顿, 盘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

    莫非是她猜错了?公爹对这寒门书生的厚待并无其他缘由, 他身上那等沉静如月的气度也并非与序小王爷有关。

    只是,若序小王爷还活着,应当也是他这般年岁。

    出落的濯濯其华,虽着荆衣素靴, 竭力掩饰, 却压不住那等与生俱来的贵胄气度。

    苏荷愫并非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自然没听过序小王爷的名号,便问道:“这序小王爷是何许人也?我怎得从没听说过。”

    于氏又扫了沈清端一眼,而后才笑着答道:“云南王府已全族覆灭,你自是不曾听闻过。”

    苏荷愫顿了顿,料想着于氏必有后话。

    果不其然,于氏抿了口茶后便继续侃侃而谈道:“原也不是件隐秘的大事,这云南王爷乃是当今的胞弟,娶了金陵贺家的三小姐,只是因着卷入谋逆之事而被抄没了全族。”

    “金陵贺家?”苏荷愫依稀记得那是个声名赫赫的累世名族,短短几十年间便出了不少鸿儒贤士。

    于氏叹息了一声,便道:“正是因着贺家的缘由,是以圣上便对贺三小姐网开一面,谁知她却是个烈性人,亲手送走序小王爷后便悬梁自尽,死前留下血书,直言云南王爷忠君爱国,绝无可能做出谋逆不忠之事。”

    苏荷愫听罢倒是默了良久,好半晌才叹惋了一句:“贺三小姐好风骨,好节气!”

    于氏面上虽是一副紧盯着苏荷愫说话的模样,可余光却紧紧攥着沈清端不放,这一紧盯倒真让她瞧出了几分端倪。

    沈清端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静了些,既是听了这等事不关己的话语,或是像苏荷愫这般叹惋,又或是旁的人那般不屑,总该表露出几分态度才是。

    可沈清端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似是太过刻意。

    “是了。”于氏见内寝里仍是没有响起半分动静,便道:“序小王爷死时尚且十二岁,若是还活着,应与妹夫一般年岁。”

    苏荷愫顺着于氏的目光望向沈清端,见他眸色坚毅,便又忆起那夜里他臂膀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知晓沈清端瞒着她些事,只是他不肯说,她也不会去追问。

    纵然心里这般沟壑清明,可苏荷愫仍是有些闷闷不乐,避着沈清端向她投来的热切视线,随口敷衍道:“既是序小王爷死时才十二岁,何以让嫂嫂这般赞叹?”

    “八岁时他以一首《别涛论》艳惊四座,十岁时以赈灾善举而闻名京城,十一岁时百朝会宴上以机敏才智解了西疆人的责难。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最后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话音甫落。

    陆让携着药箱缓缓走入明堂,笑着打断了于氏的话语:“陆某最喜听这些京城杂闻,世子夫人可否再说一遍与陆某听?”

    于氏霎时又改换了一副面色,并不正面与陆让交锋,只让白松引着陆让坐下,才道:“陆神医,涵姐儿的病是个什么章程?”

    陆让笑眯眯地说道:“世子夫人只问你长姐便是了。”

    饶是苏荷愫也听出了陆让话里的针锋相对,她知晓陆让久负盛名,是个恃才傲物之人,可却不知他为何对嫂嫂这般冷眼相对。

    难道嫂嫂何处得罪了他?

    她偷偷瞥了眼沈清端,却见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清冷模样,一时心里又有些泄气,不知该如何化解明堂里的尴尬。

    倒是于氏不骄不躁地让白松为陆让斟了茶,还吩咐身边的于嬷嬷去厨房里要几碟糕点来,只说:“如今已过了午膳时分,陆神医定是饿了,咱们府上的桃花糕和太师饼滋味上佳,您可要尝尝?”

    “不吃。”陆让索性沉下了脸,丝毫不给于氏面子。

    幸而苏景言从郊外赶了回来,手里攥着灰兔的耳朵,满院子地嚷嚷着:“长姐,今儿抓着只灰兔。”

    苏月雪便从内寝里走了出来,拿出帕子让丫鬟们替苏景言擦汗,瞧了眼那小巧玲珑的灰兔后,说道:“别抓了,都六只了,我这院子里都快养不下了。”

    苏景言笑呵呵地说道:“等涵姐儿大好了,让她养兔子玩。”

    于氏听见夫君的声响后,一改方才的娴静与淡然,情意敛进漾着碧色的明眸,却爬上了扬起的眉梢。

    她吩咐白松回落竹苑烧水备衣,让嬷嬷们熏香正屋,预备着世子爷要午休片刻。

    陆让冷哼一声,心里实在是不喜于氏多番试探沈清端的行径,只是因在苏府上做客,并不好发作出来罢了。

    苏景言与苏月雪说完话后,便也走进了明堂,先与沈清端和陆让见礼,再问苏荷愫道:“愫儿怎得瞧着清减了些?”

    苏荷愫只答:“美人便该羸弱似一阵风。”

    苏景言便数落她小时胖的跟田地里的水牛一般粗壮,瞧见吃的便迈不开腿,如今进了京城却要学那些世家小姐们弱柳扶风的模样,实在是难为了她。

    苏荷愫气鼓鼓地反击道:“哥哥小时掏鸟蛋时被鸟啄了手后,便怕极了野鸟,每回瞧见檐上停着的鸟儿时总会躲到嫂嫂的身后去。”

    苏景言:“……”

    因怕幼妹再抖出些自己的隐秘来,他不过在明堂略坐了坐,便寻了个由头回了落竹苑。

    苏景言离去后,于氏再陪苏荷愫说了会儿话后,便也回了落竹苑。

    四下无人,陆让便把涵姐儿的病症说与了苏荷愫听,并道:“再吃一个月的药,应是能大好了。”

    苏荷愫敛起了笑意,到底是心疼涵姐儿小小年纪便要吃这般的苦头,便问道:“陆神医,可有法子减轻些涵姐儿的痛楚?”

    沈清端也望向了陆让,眸色里的探究意味再明显不过,陆让便收起了调笑之色,答道:“麻沸散倒是能减轻她的痛楚,只是吃多了无甚好处,还是硬抗吧。”

    苏荷愫问清楚了涵姐儿的病症,便也耐不住心内的担忧,与沈清端密语几句后往内寝里走去。

    待她离去,陆让才露出几分愤懑的面色,只道:“这于氏是何意思?她瞧出了你的身份?”

    沈清端也卸下了方才那副事不关己的端然模样,埋藏许久的伤口被人挑开后总会漫出些丝丝密密的痛楚,愈是竭力忍耐,愈是深入骨髓。

    他漆色的眸子里烁动着神伤之色,好半晌才轻笑了一句:“一句轻飘飘的谋逆之罪,便能屠尽三百九十二条人命。”

    陆让不语,默默地陪着沈清端坐于开阔通风的明堂之处。

    一阵阵刮疼脸颊的冷风拂来,吹散了二人心间萦绕不去的伤疼。

    *

    元宵前夕,沈清端与苏荷愫之间诡异的氛围总算因沈府高悬的璨色灯笼而消减了些。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倒也有几分琴瑟和鸣的和睦模样。

    时值承恩公府在元宵前一日办了场声势浩大的花宴,沈清端一连数月日日待在书房内苦读,苏荷愫便拉着他去花宴上散散心。

    两人相携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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