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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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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发红发烫,烫得图安珀尔觉得自己手腕子快被融化了。

    而图安珀尔也从那个半隐形的口袋里摸出了另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幌子,一枚封着小碎片的红色晶石。

    威尔斯注意到了那块被藏起来的小石头,而忽略了霍尔维斯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可不是突然想起要招待客人了,”霍尔维斯的声音在夜色中冷得有几分懒散,仿佛一点都不在乎话里的主语和他之间的关系,“或者是真的对我的约会对象感兴趣想要打个招呼。”

    瞥一眼图安珀尔,霍尔维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也别被他那副慈善和蔼的样子给迷惑了,三十六个执政官里,他是心最坏的那一个。”

    “他是想要看看我的态度,看有没有机会审问你。”

    如果霍尔维斯表现得像是个温顺的下属,那么威尔斯就不需要扮演成为一个亲切的长辈,他会自然而然地盘问图安珀尔的来历。

    威尔斯很擅长这个,在不经意间用言语把人逼到死角。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是情报处的一枚利刃,人们评价他是刀鞘上镶嵌了宝石、刀刃上涂抹了毒药的华丽毒刃。

    但是霍尔维斯不愿意顺从,他从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中跳脱出来,只把威尔斯当做死板的家长,这样一来,青春叛逆期似乎又延长期效,这让威尔斯头疼。

    他以前没有做过好家长,所以现在为了维持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他只能装做宽宏大量。

    霍尔维斯的态度很明显,他希望威尔斯不要掺和进来——他会自己解决。

    “如果他参与进来了,就不太公平了。”

    霍尔维斯说。

    钥匙是地下室的钥匙。

    这是一个墙壁呈弧形的球形地下室。

    墙壁上是各种触屏的按钮,计算着温度湿度和各种精密的环境系数,与此对应的,出风口、出汽口和温度计也被妥善地安置在天花板的角落。

    整个房间是蓝色调的,投影灯模拟着海水的波纹,为一切覆上一层淡淡的水影。

    天花板上悬浮着很多椭圆形的凝胶体,它们受最中心的物体的磁力吸引、两头弯曲,呈弧形,看上去像是空中飘着一颗一颗蓝色的大豆。

    而最中间吸引这些半透明的蓝色“大豆”的是一个和天花板相连的、残缺的球形,大概四分之三或者五分之四的球体被天花板截断,下方正对着一个发射器,发射器持续不断地输出淡蓝色的电流支撑着这个半球。

    很难说这个半球是什么材质,也许是水,水受发射器的影响像是喷泉一样循环流淌?或者是气体?也许是凝胶?

    说不清楚,只看到和天花板相连接的那个圆形截面上荡漾着水一样的波纹。

    但是整个房间都因为投影的灯光而波光粼粼,并不能因此判定球体的材质。

    而很明显,霍尔维斯想要展示的并非是这个房间本身,而是球体中的东西。

    白雾袅袅——

    不,走近了仔细看,那并非白色雾气,而是从球体底部不断抽出极细的丝线,丝线自动地拉长生长、又编织缠绕,组成了一个茧的雏形。

    千丝万缕的白色细丝在蓝色球形中飘摇旋转,突然地,从丝线中钻出一串气泡,紧接着,一只手像是拨开水草一样地拨开这些丝线,一张白色的脸露了出来。

    就像是童话里的美人鱼一样,“它”仰着脸从丝线中游了出来,海藻般长发和丝线缠绕又分离,在蓝色波涛中摇曳。

    那是一张非常美丽的、却又不似人的面庞。精致却又简洁,像是一幅工笔画,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

    对方眨了眨白色的眼睫,似乎是“看”了他们一眼,但是很快又钻回了茧里。

    “那是水精灵的残魂,”霍尔维斯低声道,“如果一个精灵在某个地方沉尸五百年,就会以另一种形式回到人间,人们称之为残魂。”

    图安珀尔仰着脸,蓝色的水波落在他的眉眼,让他的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

    丝缕横流之间,隐约可以窥见水精灵白瓷一般的面孔。

    不知道是因为那张美丽的脸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图安珀尔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道:“真美啊……”

    他认得那枚茧,或者说,他认识那枚茧最终的模样。

    “我们收留了水精灵的残魂,作为交换,请她帮我们还原王茧的诞生过程。”

    随着霍尔维斯的声音落下,茧的编织到了最后一步,却像是那个不完满的球体一样,已经几乎只差最后一步的茧突然停止了编织,接下来是疯狂的抽丝剥茧。

    那些细密的丝线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折磨,尽数断裂,然后沉没球底。

    但是很快,又不断有丝线生成,本来消失了的水精灵也随着这些丝线逐渐现身,她身姿轻盈地游弋在丝线之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编织。

    “但很可惜,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过,没有人清楚王茧是怎么诞生的,也没有人能复刻王茧。”

    霍尔维斯说完,看了一眼图安珀尔。

    他已经全然入迷,只呆愣在原地,仰着一张脸,痴痴地抬头望。

    投影的灯光还在不断变化,有时候是被阳光照耀的海水,有时候是被风吹散浮云的林间。

    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室里,四季不断变幻,而茧的生成和摧毁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图安珀尔问:“如果知道不能复制,为什么还要一直尝试?”

    霍尔维斯沉默了一瞬,回答:“因为预言。”??

    “预言?”

    “「某瞬」的预言。”霍尔维斯反问,“你在「某瞬」里看到了什么?”

    图安珀尔老实回答:“我看见了凌晨三点,你在走廊敲门,喊我的名字,我去给你开门,然后你伸手,我……”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砍断霍尔维斯的手是否属于预言的一部分。那应该算是他的反抗?他主动打破语言的举措?

    没等他作出决断是否要坦白这一部分,就听到霍尔维斯说:“那应该是对今天夜里的预言。”

    「某瞬」的预言可长可短,有时候可以预言某个完整的一天,有时候只能预言几分钟的事情甚至就如同名字一样,几秒钟的瞬间,预言的远近也是不同的,有时候预言远到十年甚至百年后,有时候却只能预见几个小时后发生的事情。

    埃布尔采买的这只「某瞬」的远古血脉已经十分淡薄,所以它能够发动的预言是又短又近的。

    霍尔维斯嘴里的预言和图安珀尔看到的不是一个级别——

    “在那个预言里,我制造了茧。”

    正是因为看到了希望,所以才会反复尝试。

    “难道预言就一定会成真吗?”

    图安珀尔忍不住问。

    霍尔维斯不也是没有在凌晨三点赴约吗?

    “命运的点与点之间有千百种连线方式,但是起点和终点不会改变,”霍尔维斯凝视着水球中的茧,淡淡道,“「某瞬」的预言是命运中间的一种可能,过程可能多种多样,但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图安珀尔刚想反驳怎么会一样,就愣住了。

    在他看到的预言里,霍尔维斯确实来赴约了。

    而现在,他和霍尔维斯站在这里,硬要说的话,预言确实实现了。

    所以如果霍尔维斯看到了自己成功制造了王茧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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