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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买活》1130-1140(第11/22页)
会成真,他们视野不到,有这样的想法也很自然,谢双瑶自己是知道下一步会如何发展的,所以并不太担心这个,虽然她也不打算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任由这帮人就如此四散就是了。如果就这样走了,哪怕是迁徙到边区去,那也不能说和买活军就是一条心,去过了,反而有点添乱的意思。
“以草原的规矩,如此论罪,简直是法外开恩,可难道我边市百姓的血,就白流了吗?除了那些幼童孩子,不知人事,可以不论之外,你们余下所有人,都不得就走,而是要在监工之下,完成三件事才可离去。”
“我等情愿赎罪!”
有这样的结局,没什么好再求的了,这一声大家都喊得心甘情愿,谢双瑶也点了点头——把好处拿到前头说,对心思简单的鞑靼人来说,果然是对的。
“第一件事,你们都要学会汉话,到了流放边地,须可和当地的居民点,流利沟通,否则,我要你们何用?”
她竖起手指,往下扳去,“第二件事,你们都要从扫盲班毕业,通晓我买活军里外规矩,否则,我也要你们无用。”
“至于这第三件事嘛……”
谢双瑶透过帐篷大开的门扉,看了看远方那白帐汗国的剪影。
“你们要在口粮有限的情况下,尽快拆除察罕浩特。”
她说,“将城墙捣毁,泥土撒平,把建筑夷平,庙宇烧掉……土默特不需要这样一座不祥的城市,凝聚西北方针对汉人的恶兆,察罕浩特,没有必要再存在于天地之间。”
“什么?!”
“大可汗!”
“布尔红!”
毫无疑问,这个决定,是所有人都完全没有料想得到的,甚至连联军的几个将领,都忍不住面露惶急之色,很是动情地叫了起来,试图动摇谢双瑶的决定,“在草原上建起一座坚城,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一座坚城几乎就意味着一个地区的主宰权位,好不容易打散了林丹汗,难道要坐视这些联军的部落首脑,占据察罕浩特后,迅速壮大,酝酿出新的地区共主吗?谢双瑶不为所动,而是选择回答了大福晋的问题——“布尔红,可是,城池坚硬,人力有限,建起来就花了十年,我们要用多久才能拆完呢?冬天可就要来了——”
“是啊,冬天可就要来了。”
这是个聪明人,不问为什么,只问怎么做,谢双瑶承认,她还是蛮欣赏大福晋的,她宽宏大量地表示:“当然,你们如果实在做不到,买活军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不过,怎么拆,怎么炸,这就要你们自己来筹划了。”
没有什么比让察罕浩特人,亲自策划拆毁自己呕心沥血建成的坚城,寄望于永恒的根基寄托更合适的惩罚了,正是因为鞑靼人要拥有一座城池是这么的不容易——
谢双瑶还不至于为别人的痛苦感到愉悦,但她承认,注视着帐内所有鞑靼人,在这一瞬间所呈现出的牵心动肺的,动情的痛苦,令她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脑子。
这个惩罚,是很合适的,最合适的一点,就在于所有受惩罚的人都会活下来,他们会前往四面八方,把痛苦与畏惧散播出去,不但将买活军赫赫的武力,在每个角落宣扬,而且还会告诉每一个野蛮又狡猾,将劫掠视如平常的强盗:华夏人,不但拥有足够保护自己的武力,而且,他们还精通一种叫做杀人诛心的折磨,你的□□虽然存留了下来,但却一辈子也无法从责难所带来的痛苦中解脱。
在这样严酷的气候下,让更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或许能免却不少潜在的麻烦,如果不是立碑会违逆她让察罕浩特彻底消失,不留遗址的决定,谢双瑶还想立个碑记一记呢。她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把大家的魂给叫了回来。
“什么时候完成了这三件事,你们就什么时候动身——”
“记住,口粮有限,冬天就要来了,这会是个漫长又严酷的冬天。”
谢双瑶意味深长地说,“还想活下去的话,你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第1136章 各有心思
如何在严酷的冬天到来之前,拆毁一座城池,同时完成扫盲班教育,并留下足够的粮草,让人们往不同的方向迁徙?
按鞑靼人惯常的做法,选择是简单的:操起刀枪,火并到出现赢家为止,输家在寒冬腊月被放逐到草原深处,能不能活下来,完全听天由命,赢家则获得留下来的粮草,也获得了继承着头人名号活下去的权力和责任——
被放逐的往往只有成人,孩子会留下来,成为部落的一份子得到收留,赢家也当如同待亲生子这样待他们。这是一种在资源极度局限的条件下,所培养出的一种特别的道德。
当然,在火并之前,他们更有可能一起举起刀,向着逼迫他们这样做的力量殊死一搏。鞑靼人现在的无奈和彷徨,完全是因为他们在武力这块落入了绝对的下风,因此只能加倍卖弄自己的愁苦和绝望——他们确实也很没有办法,打不过,甚至连火并都不被允许,只能在联军的监督下,绞尽脑汁地想招。
说实话,对他们来说,这种极力思索的感觉,被受鞭打还折磨呢。越是推演怎么在最短时间内,毁掉十几年前,倾尽全力,不知道鞭死了多少奴工才建起来的城市,他们所感受到的痛苦也就越深刻。
这群从祖上发家到现在,不知道屠过多少名城,用瘟疫和病菌毁掉了多少城池的鞑靼人,大概还是第一次知道,毁掉一座城,并不仅仅是毁灭建筑本身而已,是毁掉一群人的根系,是硬生生地把自己从这块土地上挖出来,让他们从此变得更加飘荡。
所有的骄傲、自豪、荣誉,所有的牵连,都随着有形的建筑而灰飞烟灭,当遗址变成了草原上的小土包,当曾经的宫殿长满了青草,当前来祭拜凭吊的后人,在河边迷失了方向……当察罕浩特的存在被完全抹去,也就意味着金帐汗国的一切,都真正成为了历史。
它将从人们心中死去,而它的遗民们,这些本该把金帐汗国的故事和种子带往四方的残余,却因为自己也曾为汗国掘墓,自己亲手策划着,想尽办法地毁掉了这座城市,而羞于传递大汗的荣光——大汗的荣光越是远播,就越是证明了他们的罪过……看,这就是汉人的计策,它拿捏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心那!
哪怕是鞭打起奴隶来,毫不留情,把敌人在面前斩首也不会动一动眉毛的猛汉,在摊开地图,指点着城里的重要建筑,计划着该怎么将它们炸毁的时候,也难免双目通红,声音哽咽。在这样的时候,心狠而有能力的人,自然就浮现出来了,只要有人能克服这些多方面的重重困难,并且在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判断,就很容易脱颖而出:
鞑靼人虽然也喜爱火器,但毫无疑问,对买活军的新式药火,是很陌生的。他们需要在短时间内学习药火的知识,至少要学会计算当量,买活军提供的药火支援是有数的,可没有什么浪费的空间,得尽量用少一些的药火,炸毁多一些的建筑,如此才能节省人力和粮食。
城里的建筑这么多,炸哪儿呢?怎么样才能让六姐满意呢?这就需要他们还具备善于揣摩上意的才能了,或者说,要有敢于斡旋和善于谈判的厚脸皮:想要把城池完全夷为平地,让人辨认不出来,需要的肯定是时间,要么就多给时间,要么就多给钱,要么就放宽点要求呗。就算是六姐布尔红,也没有完全说一不二的道理吧,正因为布尔红慈悲,所以不更该通融通融吗?只要领会了精神,执行上稍微放宽一点儿,也不是不行吧?
在这样动荡的局势下,有才干的人,犹如锥入囊中,总是很容易出头的。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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