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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见月》70-80(第15/22页)
“臣这两日闲来无事,阅了尚书台的年终计,其中有一项是关于明岁殿下册封储君一事。既为储君,自当取名报于宗正处。臣瞧着太常处奉上的几个字都甚好,但陛下还未择定,可要定下来?”
长生两岁才举办的生辰,后来打算立储又遇邪祟之说,名字便一直拖着。直到今岁六月苏彦被御史台公审后,平稳见得天日,江见月遂定心择名立储之事。太常处按照生辰八字,经过数轮删选,奉来嘉名五个,乃晟,坦,珣,曜,壑,她看过,却没有及时定下。
江见月脑海中浮现出那五个字,抬眸看他,“苏大人觉得哪个好?”
“臣之前、有过一字。”苏彦看她,又不敢看她。
“朕也歇晌了,你跪安吧。”江见月起身往内寝走。
苏彦张了张口,正无措间忽闻又一句话落入耳中,“是给长生择名,你同他说去,他愿意便成。”
也不知他是如何同长生说的,只知道这日长生歇晌醒来,甩着小短腿奔来母亲寝殿,攀着榻沿爬上床,气喘吁吁道,“阿母,苏大人给我取了个名字,曜。 ”
“江曜。”他捧着腰间那块羊脂玉佩,指着上头的字,皱着眉宇想了想,一字一句道,“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阿母,苏大人说,我是太阳,会一生闪闪发光。”
江见月低头同他额间相抵,“你喜欢他吗?”
“喜欢!”长生道,“阿母喜欢吗?”
江见月没有说话,笑着落下一颗眼泪。
苏彦依旧每日来椒房殿,他已经鲜少出宫,基本住在中央官署的清辉殿。九卿很是感谢他,因为他又一次揽下了所有的值守。
江见月嗤之以鼻,苏彦却很高兴。相比宫门下钥,中央官署的值守要晚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说他可以多在椒房殿留一个半时辰。
长生还不太懂值守的意思,只知道每天苏彦离开时天色都黑了。遂道,“苏大人,其实椒房殿有很多厢房,你住这也成!”
太医令都说苏大人可以给阿母揉背,住在殿里应该也无妨,他在心中暗思。
苏彦便道,“再等等吧。”
廿九,江见月同太常一道主持傩戏和祭祀天地,天未亮就起身更衣。苏彦从中央官署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是一盅粥。
他道,“陛下安心去,臣守着殿下。”话毕,去了长生殿中。
江见月看他背影,半晌坐下用膳。
一桌膳食,待用完那盅粥,已经用不下旁的。
走时过来看长生,苏彦起身道,“他睡得很好。”
江见月道,“粥都喝完了,还有吗?长生也爱喝。”
“有。”苏彦话落,追上两步,拉住她。
江见月回首看他。
他手中拿着一只珐琅镯,是她十岁那年的生辰礼。
四目相视,他给她戴上腕间。
这日,接近子时才结束仪式。江见月回来,见苏彦伏在榻畔,守着沉睡的孩子。
转眼天明便是除夕,景泰十年的最后一日。
一年除夕至,銮驾高设未央宫。
今岁乃景泰十年,是女帝登位的第一个十周年,除夕宫宴格外盛大,各地刺史及以上官员都入京祝贺,甚至还有终年守在边境的三王,和杜陵邑的前郢宗亲。
但酒过三巡后,女帝便以身子不适为由,提前离席了。
苏彦送她回的椒房殿。
“陛下哪里不适,可要宣太医令? ”苏彦看她神色尚好,没有染恙的样子。
江见月看过已经睡熟的孩子,回来自己殿中,挥手谴退侍者,“朕没有不适,不过是见得乌泱泱的人,忽觉闹腾。幼时唯恐孤单,如今更恐喧腾。左右明日起至元宵,有的是节宴,不差这一时半会。”
她摘了冕冠,脱去袍服,转身见就在自己咫尺间的人,“你也可以走了。”
“臣不走。”为臣当以恭顺,为夫当以尊重,为师当以持重,这是苏彦人生第一回清醒着在深夜她的寝屋中,开口说“不走”。
卸下了冠服华章,江见月整个人轻松下来,径直走去妆台梳理头发,见人随在身后,不由笑道,“不走,就不怕御史台吗?”
“臣已经无甚好怕了。”苏彦从她手中接过梳子,给她篦发舒缓神经,“御史台再要弹劾臣,该是弹劾臣不履为父为夫的职责,不堪为人。”
江见月看了镜中人半晌。
两人在铜镜中相视,苏彦道,“陛下怕喧哗,然臣在此处,亦不过二人尔,不会喧哗。”
他将她披散的长发梳通理顺,转来她身前半跪膝畔,握住她双手,仰首道,“臣早年,与人许诺,伴之每一个除夕,不让她一人独过。臣已经错过经年,还望陛下许臣补之。”
江见月挪开眼神,咬着唇瓣不欲看他。
铜雀烛台,灯影摇曳。
苏彦顿了片刻又道,“皎皎,你不是一直腰疼吗,我练了许久,给你按揉一会,好吗?”
江见月轻叹了一声,转眸凝视他,抬手抚摸他眼角细碎的皱纹,人生原就是过去一息便少一息。
从渭河初遇至今,十七个年头了。
这一生,能有几个十七年!
她也想试着想一个人走,到底还是无法抑制宿命般亲近。
“皎皎!” 苏彦的声音忐忑不安。
“沐浴吧。”江见月从他掌中抽离,起身转去内室。
“皎皎,我——”这男人反应迟钝起来,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我说沐浴!”
江见月终于提声怒道。
苏彦终于醍醐灌顶。
第78章
苏彦生得一副好皮囊。
这一点, 江见月在六岁那年就知道了。
为此,她还学会了一个词。
掷果盈车。
江见月见多了他的脸,闭眼也知道他眉眼的弧度, 眸光的深度,鼻梁的高度,以及新生的那点皱纹的纹络。
片刻前,她深深浅浅地吻过。
于是便记得更清楚了。
但她没有细瞧过他的身子。
记得最多的, 是他曲裾深衣, 交领广袖,站时如松袍袖盈风, 坐时如钟层层铺展。
很多时候,他向她走来,肩背不动,唯袍沿微摆,玉珏流苏轻晃;尤似立在眼前的巍峨苍山,山间翠竹挺拔,山头月华高照。
这样的风仪英姿定然不是靠着几身华袍锦服便装扮出来的,剥开金玉,里头也该是明洁霜雪,高岭水莲。
然她看过最外头的清容姿仪, 识过最里边的冰心玉湖,却没有真正观过中间这幅皮|肉躯体。
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世家子,锦绣堆里金尊玉贵养起来的人,当是顺滑肌理凝脂肤质,遍身无痕,玉上无瑕。
然事实,却是偏离了世人对这位名门公子的认知和想象。
连她也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真只是一瞬间。
她闭眼又睁眼, 最后又重新闭了眸。
贴上他胸膛,搂住他背脊。
用自己一身柔腻雪肤去感受他满身的坑洼凹凸,粗糙疤痕。
从肩头到胸腹,横贯的刀伤,圆鼓的箭伤,缝合后细小的针孔印记。
是明光年间因变法而动摇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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