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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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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子何处不适,可要再传太医令看看?”苏彦有些猜到,但还是想要细问。

    阿灿请来女医奉与他解释。

    “妇人生产后,自生母乳。但陛下体弱,乳水不多,自是断去的好。又因陛下前头昏迷,错过了以药膳断乳的好时机,如今积了些在胸中,本来慢慢断去也可。只是近来陛下烦忧,郁气结于胸,病化结块。眼下只能婢子们按揉推拿,但这法子比之药膳要慢些且疼些,陛下又神思操劳,遂前个结块更甚,已经有些高热了。”

    女医奉话毕退身,阿灿接过话头,“苏相不必心焦,婢子问过了,也就十天半月的过程,陛下熬过便好。她本就没什么不能熬的!苏相在此间处理政务,左右婢子们服侍陛下,理妆披袍出来同您一道论政便是。”

    苏彦眉睫垂落又抬起,“让她歇息吧。臣本就为御史台弹劾,打算今日便离开后廷的。往后至年终,政务之事,无需陛下操心。”

    未曾想到苏彦在这片刻间便选择了离开,阿灿难免讶异,一时面色稍缓,向他福了福身。

    苏彦笑笑,交手还礼,“劳姑姑照顾好她们母子。”

    阿灿看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瞥头看屋内养神的女帝,不由轻叹了口气。

    苏彦离开椒房殿时,去看了眼小皇子。

    小小的婴孩裹在襁褓中,刚喝完奶,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下打量。

    “你阿母身子不好,你要乖一些,少闹她。”苏彦手中握在一块玉,一面刻着一个“江”字,一面刻着一个“曜”字。

    江是她之姓。

    曜是他择的名。

    日出有曜,寓明光耀眼,意温润柔暖。

    他将玉佩放在孩子枕边,见他五指空攥,遂伸出一根手指放入他掌心,未几孩子拢住他手指。

    这是数日间,他常同他做的动作。

    第一次做的时候,他只觉一股暖流,从指上传入心脏,父子间的感应就这样形成。

    “对不起。”他与他道歉,最初有那样一瞬竟想不要你。

    苏彦在这日离开椒房殿。

    彼时虽有不舍与牵挂,但总也不是很浓重。

    他和她母子二人尚在同一皇城下,他亦可以随时出入未央宫,即便不能随意入内廷,但他总可以在前朝、在未央宫的前殿见到她。孩子慢慢成长,总也会走出后廷,他们总有相处的日子。

    时日长久,他和她,总能重新来过。

    而如今,且为她撑好当下,让她养好身子。

    苏彦这样想,便这样做。离开椒房殿后,翌日便正常出入尚书台理政。初时数日里,虽也夜不能眠,眠而惊醒,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她的影子。遂择了一日午后时辰,去了一趟太医署寻找齐若明,想要看一看她最近的脉案。

    不想,被告知齐若明在八月初被女帝升为一千四百秩太医监副监,眼下主掌太医署官员选拔,不再随侍女帝左右。而女帝的脉案直接由禁中管理,所观需入内廷。

    苏彦回来丞相府,人有些恍惚,回头一想总还有陆青在她身边,可帮他看她脉案,告知她们母子的情况,亦为他暗里传些东西进去,比如她喜欢吃的山楂蜜饯,薛谨处开脑练手消遣时辰的莫奈何,他再寻些隐于山野的杏林名士谏入养她身子……

    未料亦是这日傍晚时分,宫门下钥之前,护在女帝身边多年的陆青领了一千秩校尉一职除了禁中,道是女帝体恤丞相,让她重回他府上当值。

    陆青站在苏彦面前,如实承禀后,看着久未出声的主子,咬牙又向他奉上一物,乃一三寸见方的紫檀木盒。

    道是受陛下所托,物归原主。

    苏彦盯了许久,伸手扣上铜锁,凉白战栗的指尖顿了又顿,终于合眼打开。

    光照在眼前移动,他缓缓睁开眼,孤影萧瑟,眼眶湿红。

    里头是一块刻着“江曜”二字的玉佩,和一枚七彩珐琅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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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苏彦翌日没有上早朝,也没有去尚书台理政,丞相府中虽如常开府办公,但他这一日也不曾来前衙,只置身在后宅寝屋中。

    府中长史原在辰时得了抱石的话,让他去同楚王章继说一声,丞相晨起微恙,调值休息一日。

    本是一件小事,不想引来了椒房殿中的大长秋阿灿,带着女帝口谕而来。

    苏彦闻讯,出来接驾听谕。

    他精神确实不大好,面色青白,身上还穿着昨日衣袍。只是穿堂过院而来时的步子尚且急迅稳健,在看到阿灿和她身后女官掌捧的御赐之物时,眉宇舒展,流出一抹浅淡温煦的欢意,躬身听召时即便眼眸低垂、睫羽覆压却依旧难掩骤然间聚起的微光。

    星辰般璀璨。

    他是有些精神不济,但并非染恙,实乃昨晚瞧着那个紫檀木盒中之物,一夜未眠。赠给孩子的玉牌,送给她的镯子,她统统都不要了。无声告诉他,她已经不需要他为夫为父。

    【朕崩,吾子殉葬。 】

    【我想试一试,不那么依恋你、把你当作唯一的日子,试一试不再全身心爱你的日子。 】

    【我有亲人了, 以后有他,也可以好好的。 】

    一整夜,这三句话亦是随着眼前物,来来回回在他耳畔萦绕。

    他呆坐在榻上,任侍者退下,合门离开;任烛火黯淡,屋中无光;任弦月勾天,照出一抹残影;任日光升起,他出仕十五年头一回无端不上值。

    因意识到一个极可怕的事实。

    她不是一时的生气,是当真对他绝了念想,断了情意,想要一个人走。

    待能听得一点当下的声音,神思稍稍回转,是因为胞姐苏恪的入内。

    她道,“这个时辰,你怎么还在府中,不去上朝的?”

    他便扫了眼墙边的滴漏,即将辰时。距离早朝开始,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

    “是不是病了,脸色这样难看?”苏恪将手伸在他额头,“没有起烧。”

    “罢了,左右这个时辰也迟了,歇一日吧。我正好有事同你商量。”她拦下起身要去更衣梳洗的人,转头让人以染恙为由,给宫中递话。

    苏彦没有应她,依旧传人送水取袍,牵马备车。

    好好地,怎就不去上值了呢!

    然当他听到迎风自鸣的风铎声缓缓传人耳中,看着从北苑驶来的车驾上,四盏莲花风铎在风中摇曳,他突生出一个幼稚又无奈的想法。

    就这般歇一日吧。

    就当是染恙吧。

    她会不会着急?关心?其实心中还是想着念着他的?

    他叫停车驾,重新在临窗的席案前坐下,一会摩挲玉牌,一会摆弄手镯,眸光在风铎上流连。

    苏恪张了几回口要与他说话,他抬手止住她,最后转过头恳求道,“阿姊,你容我一会成吗?”

    “就一会。”

    他在等长史的回话。

    其实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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