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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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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明的医者,最名贵的药材,因为孩子有她这样一位母亲,是一国女君,站在万人之巅,集结了世上最好的一切。

    是了,就是因为她是万人之巅上的帝王。

    人之将死前一刻的清明,让她想得清楚了些。

    因为她是帝王,他要保她朝局安稳,要她声名清正,所以应而又负。

    若是就到这里,她还是可以放心将孩子托付给他的。

    但这会不行了。

    她重新望向孩子,觉得很抱歉。

    在带他来到这个世上的前一刻,她任性摧毁了同那人之间的最后一点情分。

    “陛下,你撑住,孩子已经没事了。”

    “快啊,给陛下把血止住……”

    “皎皎,我不后悔,从来也没后悔过!”

    是夷安的声音,还有他的声音。

    但江见月意识涣散开去,已经辨不清真假。

    何论,他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没有传他。

    既然是后悔的,传来也无用。

    只是这个孩子……

    前头几经昏厥中,她留了话,传位给荣嘉。

    她想了一点身外事,活了十九年,做了七年君主,当下朝局稍平,集|权过半,不枉人世这一遭。帝崩无子继,手足继,是最稳妥的。为这点朝局民生的安定,她可以不在意同陈婉的那点私仇。左右有方桐在,她活着比死更难熬。

    至于身后事,孩子生不下来,就此随她一道走,也没什么。左右他们母子在一起的,他不必害怕,她也不会孤单。

    但这会要怎么办?

    留他一人,无父无母地在这个世道上。

    她打着颤,眼泪噗噗索索落下来,耳边是一声声“皎皎”在回荡,像极了他的声音。

    她恨,到这个时候还要想着他。

    也悔,没有给孩子留一点余地。

    她早已涣散的目光愈发黯淡游离,已经看不清人影,只聚起最后一点力气,伸手拉住那截袖角。

    “阿姊…… ”她的声音轻得像天边的风,晨起就要消散的露,然吐出的话却字字坚定,“让记注官录——”

    “朕崩,吾子殉葬。”

    *

    她的话语落下,手也松开垂下。

    任由那一截广袖在虚空中轻摆。

    周遭的人缓缓散去,因她的血终于止住,抢回一缕生息。榻沿滴落的血流慢慢变成血珠,然后又慢慢凝固,化作细小寸长的血柱欲落未落垂在榻沿。

    “苏相,暖阁整理好了,可以送陛下过去了。”

    这处显然没法住下,需换处寝屋。

    人在苏彦怀中,盖着一袭薄毯。

    但苏彦感觉不到任何分量,她仿若比年幼时更轻。他的耳畔还回荡着她闭眼时的话,向一条生刺的小蛇,勒住他心脏。刺是锋利的,直入脏器;蛇口是钝的,慢慢磨割着将窒息的毒液侵入。

    他的目光从满床满地的血迹上收回,落在怀中人身上。

    看见黏湿散乱的发,苍白几近透明的脸,还有颤抖不停的浓密睫毛。

    “……你别怕啊!”他乞求道。

    抱紧她。

    想让她感到一点温暖。

    想让自己感到一点她的温度。

    这样的举止里,分明是他更怕。

    也确实如此,这是往后数年里,他最后一次能够靠近她,拥抱她。

    她的恨,和爱一样浓烈。

    江见月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七八日过去。这数日里,她虽也偶有醒来,但眼皮都抬不起来,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力气,整个人昏沉乏力,只是被动着饮药用膳。待一盏药毕,一点流膳用下,她便已经耗尽精力,难有神识回转。

    幸有宫人体贴,时常将孩子放在她身畔。她闻过孩子身上的乳香,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中安定又期盼。

    然而,这日彻底睁开眼,神思清明里,她看见就近的摇篮边,苏彦在逗孩子。

    是午后时分,日光微醺。

    她许久未见光亮,这会难免觉得有些刺眼,该是抬手挡光,却无甚动作,只一瞬不瞬望着那处。

    苏彦似有感应,转过身来,迎上她终于又湛亮起来的眼眸,于是眉眼都带起笑,脱口便是“皎皎。”

    江见月没有应他,只沉默看着他,想他这一声呼唤,看他近身,触上自己,将她扶起坐好。

    他拂了拂她鬓边的碎发,问,“身上还疼吗?”

    见她不应,又道,“药温着,但要过半个时辰再用。”

    顿了顿,似有些无措,望过孩子,“乳母才将他喂饱,你要不要抱一抱,但是他浅眠易醒,要不过一会再抱?”

    苏彦一个人说着话,呼吸急促,只深吸了口气道,“你想看他是不是?那我扶你下来,去看一看!”他絮絮说着,再次伸手扶上她。

    他的手掌温厚,将纤细骨骼一下握在掌中。但力道有些重,握得有些紧。

    江见月蹙了下眉。

    他松开些,却依旧是五指围拢的姿势,将她一截臂膀圈在其中。

    周遭静下一瞬,他半弯着腰,一手扶在她背脊,一手圈在她肩膀,是一副亲昵姿势。江见月只要稍往后靠一点,便可以倚入他臂弯中。

    但她没有。

    她伸出手,拂开了他。

    “皎皎,我没有后悔!”苏彦握上她的手。

    原是在抱素楼中就想明白的事,该是在她清醒一刻,就告诉她的话。苏彦在这数日里,翻阅她的脉案,愈发觉得自己罪不可恕,累她至此。

    脉案载:

    六月廿三,帝子时一刻起高热,丑时四刻胃痛难忍,乃突发旧疾。然孕中不可用猛药,遂药量减半。

    廿四至廿十,因药减少之故,病情难控,高热反复,白日稍退,夜间又起,唯胃痛稍缓。

    七月初一,初二,旧疾稍有好转,高热减退,然腹中抽痛,有早产之兆,遂调方施针。

    七月初三,腹痛稍缓,却见胎儿下坠。

    七月初四,腹痛虽止,偶尔高热,胎儿入盆,胎动愈烈,恐随时发作。

    七月初五,午时见红,早产……

    其实,后头都无需细看,她是六月廿二傍晚回宫的,当夜旧疾突发,再明显不过的意思,是他久未回应的态度,彻底刺激了她。

    他没有想过,她脆弱敏感至此。

    “对不起,皎皎。”苏彦终于在这一刻体会到,久未得回应,是何等煎熬。

    但她要比他仁慈些,没有让他等太久,便在此时开了口。

    她抬起的眼眸中,淡去了浓郁激烈的情绪,剩一缕疲惫后的平和,“但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她没说。

    她只说,“我想试一试,不那么依恋你把你当作唯一的日子,试一试不再全身心爱你的日子。”

    她望向孩子,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我有亲人了,以后有他,也可以好好的。鬼门关捡回来的一条命,我会珍惜的。”

    太过坦诚的话,比说恨他怨他不要再见他,都更让他心惊。

    苏彦来不及开口,也来不及悔恨,便看见让他愈发惶恐的事。

    她伸出手,触上他腰间,将一块玉牌摘下,放在掌心摩挲。是许久前送给他的,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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