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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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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下人托着的东西,便主动解释道:“明日铺房要的帐子,托尚衣局赶制的。”

    祝雪盼愈加多看两眼,细声惊讶:“常听说尚衣局姑姑们手艺精巧,这帐子肯定很特别。”

    杨斯年记下她的艳羡,来日这位祝姑娘大喜,他会借胞妹的手送上一顶,也算是小还一份人情。

    须臾,司滢来了。

    “哥哥下值了?”

    杨斯年看她装扮:“打算出去?”

    “干娘今日到,我去迎一迎。”

    杨斯年点点头,叮嘱道:“码头迎一迎就好了,或者把人请到家里来,婚前三天不能见面,这个你该知道。”

    “晓得啦。”司滢拽着祝雪盼走了。

    未婚夫妻前三天碰面,抛开吉不吉那一套,说起来也不好听。

    出府到了马车上,祝雪盼逗司滢:“后天就要嫁了,昨晚没睡着吧?”

    “睡着了,还睡挺好的。”司滢故意说反话,又问她:“你呢?前两天不也相看去了?怎么样?”

    “还行吧。”祝雪盼拿手指在车厢板子上写字,慢慢说:“是长公主的夫家侄儿,人还算老实……我爹娘挺满意的,祖父也觉得可以。”

    司滢问她:“那你怎么想?”

    “你和湘湘都有归宿了,我还能挨多久?”祝雪盼咂了下嘴,又把脑袋一掰:“那人还算聊得来,嘴也不花,也挺体贴。”

    说完挑开窗帘子往外瞄了瞄:“唉?那是不是小阁老?”

    司滢支起肩看了看,粗辨身形,应该是赵东阶。

    他拄着根拐,还是锦衣仆随,除了腿没好利索,瞧不出有多落魄。

    “徐姑娘是不是回教坊司了?”祝雪盼问。

    司滢点点头:“好像是回了。”似乎是在贵妃降位没多久,徐贞双就被放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祝雪盼打下帘子:“我祖父说赵府最近事情不断,如今门庭冷清,无人敢挨。”

    应该都是这样,没有长久的富贵和热闹,高高低低,人生常态。

    马车奔了过去,檐铃的声音引来注视。

    “是杨斯年的妹子。”随从拔回目光,挡住嘴问:“大人,后日便是婚日子,可要掳了她……”

    赵东阶垂目一扫:“你是打量我近来太闲,要给我找些事情忙活?”

    “小的不敢。”随从连忙收嘴。

    赵东阶容色阴冷:“还有脸提杨府,当初要不是你们办事不牢,怎么会给杨斯年发现?”

    这是不争的疏漏,随从喏喏地赔罪:“确实是小的们办事不利,只是也没想杨掌印会直接去寻了谢大人,更没想到他那妹子在谢府过得居然不错,恩大于仇,倒让谢府躲了一回。”

    “躲一回?”赵东阶森然地笑,挲过手柄:“登高必跌重,他如今风光,有当新郎倌的日子,却焉知不会有蹭蹬之时?”

    随从赔着笑了两声,把他伺候上了马车:“大人可要回府?”

    车帘撂下,传出赵东阶冷沉沉的吩咐:“去教坊司。”

    相距不算远,到达之时,徐贞双亲自给开的门。

    遭过磋磨,人也差点瘦脱相,但她明显打扮过,脸上推的胭脂带来些红润气色。

    赵东阶打量她:“我收到消息,说你想见我?”

    徐贞双应了一声,前去待要搀他,被无情地伸手推开。

    赵东阶绕走过去,到凳子旁边,信手扯过她一件衫子垫着,这才坐了下去:“你几时这样了得,竟能从这里往外递话了?拿什么交换的?”

    徐贞双难堪地僵着脸,半晌挤出一句:“你想什么,就是什么。”

    赵东阶含笑看她:“那也不错,终于意识到你这张脸有什么用了,可喜可贺。”他舒展着欣长的身子,赞赏道:“想来没了我,你一定也能在这教坊司吃得开,如鱼得水,要什么来什么。”

    徐贞双掐疼了掌心,尽力匀着声气,走到茶桌边斟了盏茶,递给赵东阶。

    赵东阶含笑看她:“下的什么毒?”

    二话不说,徐贞双仰头便饮。

    她喉咙细,喝得又太急,很快便呛得直咳。

    等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被赵东阶扯到腿上,立时一只手抄到襟沿:“有话直说,别跟我玩苦肉计,否则我回去就唤人押了你弟弟,把他喂给狼狗。”

    “还敢提文禧,你以为还能骗得到我?”徐贞双动了动,气息像被挑开的线,乱了两轮。

    赵东阶温柔地扁下指腹:“怪不得敢在我父亲跟前叫骂,再向我装可怜,原来,是知道你弟弟被人救走了。”他指关并住,把脸也靠过去:“人在谢枝山手里吧?他怎么威胁你的?不弄死我,就把你弟弟交给衙门断罪?”

    徐贞双没有正面回答,她察觉他一寸寸的需要,咬过那阵细细的汗意:“劝太后隐退,彻底还政于陛下,你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原来是当说客。赵东阶一哂,蓦地把她抱起。

    教坊司楼厅众多,耸峙而立,檐上瓦当承着日阳的光。

    外间有人在奏箜篌,音色清亮且浮泛,似昆山玉碎,直把人的神魂都抛到半空。

    乐人罗袖卷起,摇指如飞,声音泠泠更似雪山清泉。

    过了许久,那调门仿佛还牢牢扒在耳边,徐贞双鬓贴着细汗,两眼望向赵东阶。

    赵东阶冷漠地束着革带,扣好组玉后,伸手从锦垫下摸出纸包:“是谢枝山给的?什么毒?”

    “乌金散……他曾经想在死牢,自我了断的药。”徐贞双紧紧抿了下唇:“反正你也穷途末路了,你保太后,我保我弟弟,不好么?”

    “所以你想让我同你一起死?”赵东阶拿着纸包在鼻端闻了闻,一扯嘴角:“我死在你手里,太后再争也无益,干脆如你说的还政于帝,颐养天年?”

    见他起身要走,徐贞双扑过去:“就此罢手不行么?你确定你身边还有可用的人?”

    “这与你何干?”赵东阶面无表情地将她的手解开:“要死你自己死,我还没到全盘皆输的地步,何至于同你这么个贱人共赴黄泉?”

    徐贞双促促地望着他。

    他生得很好,风华动人,然而面相虽惊绝,眉心却不甚开阔。这是心胸狭隘的佐证,就如他眼下惯用的那一套。

    都这时候了,还在用自大掩盖自卑和恐慌。

    她搭着床柱:“你以为,我就没有退路么?”

    “你有没有退路,与我并无关系。你是死是活,悉请自便。”

    赵东阶站起身,八风不动地俯视过去:“看在你跟了我一场的份上,我会着人替你收尸。至于你那没用的弟弟,你都死了,谢枝山应该会放他一把,那你也能瞑目了。”

    听他这么说,徐贞双笑起来:“自轻自贱,又自命不凡,到这个地步,终归是我太天真,把你想得太好了。”

    她挑直了腕子,举手拔理头发,目光轻飘飘扫过去:“你大概以为自己是个天地不惧的疯子?错了,你不过乖僻爱拿大,嫉贤且妒能的庸才罢了。”

    一句句,利锥般剖人血肉。

    赵东阶撑着手杖,目光逐渐幽邃起来,像能吞吃了她:“从你头一回骂我畸形开始,我就该推你下井。”

    徐贞双先是怔然,接着冷笑:“你很后悔,我何尝不是?那晚我就不该去见你,更不该……”

    “不该什么?”赵东阶看起来要走了,大发善心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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